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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令公和御诗序 北宋 · 胡宗愈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五○、《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六一
景德四年冬十月庚申真宗皇帝临朝谓宰臣王旦曰:「郭贽纯厚长者,在东宫实有功于朕躬。
今老矣,欲寘之近职,宜何官」?
等对曰:「陛下推恩旧臣,不忘辅导之效,惟上所欲命者」。
于是以公自吏部侍郎秘书监集贤院学士,授工部尚书、充翰林侍读学士
是月甲戌,宴于秘阁,御为七言诗以赐之。
方是时,天下士大夫之有识者,莫不以真宗之于老臣旧德待之终始为有礼,而公之纯朴质直,自结明主为可荣。
始公以布衣遇太宗京师,留置藩邸。
太平兴国初著作佐郎明年赞善大夫皇太子侍读
明年右补阙,又明年中书舍人,遂参政事
以言事忤上意,左授秘书监,历荆南、澶渊、天雄、河南军府事,累入为盐铁使、通进银台司知审官院、判吏部流内铨,而终不复大用。
既而真宗锐意儒学,感公耆旧,且将复用而公薨矣。
公之始进也,五年四迁,遂贰政府,何其壮耶!
已而流离摈斥二十馀年之间,白首侍读,而后来晚辈往往居其上,又何惫耶!
岂大臣之出处固亦自有体哉!
然公不以久厄塞不用,可怜之色,攀听赐诗而和之。
其辞忠顺感激而不怨,卒章有「子孙千载共褒扬」之语,若公者岂非笃厚知分之君子欤?
后五十有六年,而其孙赞善大夫、知明州鄞县事徽之谓奉国节度推官胡宗愈曰:「愿赐诗之意刻于石,以为私门法」。
宗愈尝观二帝三代之书,至君臣都俞赓歌诵诰丁宁相与之际,未尝不叹其感遇之深。
而有孙能承嗣,以不坠其祖业。
东西两汉公卿大夫之后,有显闻于世者,或传三数岁而不绝,韦氏、杨氏其尤也。
公之感遇,可谓深矣。
清简纯厚之德可为法,而在于子孙者岂少哉!
若命与时,固在天与人者已,不可强而能者也。
乃若其德,则必有能勉与自立,以称公「千载共褒扬」之意焉。
宣州观察使检校礼部王公行状878年8月7日 唐末 · 司空图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十 创作地点:安徽省宣城市
曾祖翃,皇任御史大夫,赠户部尚书谥忠惠公
祖重,皇任河东县,赠潞州都督
众仲,皇任衡州刺史,赠司空
公讳凝。
字成庶
太原人
礼法冠昏。
著于雅族。
国朝忠惠公
克振农烈。
河东衡州
皆德优位下。
宜其集祉于当世也。
公幼孤。
英发有神检。
整襟受业。
瑞气郁然。
偫辈莫敢轻狎。
相公郑公肃。
实公舅也。
一见耸异
子约为师友。
孝爱识度。
宜其大成。
年十五举孝廉上第。
其为文根六经。
必先劝试。
都邑六冈铭。
益振时誉。
魏相国扶主贡籍。
选中甲科。
崔公操首辟鹾府。
周相国墀镇东蜀。
裴公休廉问宣城
操币者交于门。
视其所知。
知其立矣。
崔公龟从入相。
鄠县校理集贤。
孔公温业宣州
辟为上介。
韦公有翼初为御史丞。
盛选僚属。
公首状拜监察。
鄂州盐铁使赃状上闻。
有力者持为滞狱
公驰传即讯。
涉旬辨决
殿中侍御史
崔魏公出抚淮甸
奏为节度判官
始以省秩命服。
似助准的。
著之美谭。
崔太保慎由浙西又拜徵左史
而大誇得人之盛。
迁礼部员外
宣宗朝尝待制
独被顾问。
正色谠言。
不附权戚。
内署进拟。
竟为所挤。
兵部考功员外
前史称第一流必为第一官。
唯公资望。
人谓无愧。
司封郎中
相国萧公寘判版籍。
请公分佐其务。
俄拜长安
政无私挠。
奸猾革心。
郑公处诲总宪纲。
公以考功郎中知杂事
不示峻厉
僚吏自肃。
相国夏侯公用为中书舍人
旋以同列或非清议。
遂移疾乞免。
同州防禦使御史中丞
赐金紫。
励精为治。
表率列城。
吏民守阙乞留遮道。
宰相言状。
上降玺书褒允。
竟谢疾。
葺居华下。
中外之议。
谓公不司文柄。
为朝廷阙政
竟拜礼部侍郎
澄迈在内廷。
悬入相之势。
其弟保殷干进。
自谓殊等。
不疑党附者。
又方据权。
亦多请托。
攘臂傲视。
人为寒心。
公显言拒绝。
及榜出沸腾。
以为近朝难事。
噫。
仁人之勇。
其可力夺哉。
久之。
时宰竟用抗己。
内不能平。
遂至商于之命。
尚书御史大夫以塞偫议。
商病属邑颇滨于都。
主吏骤更。
破产而不给。
南鄙山阻。
属役尤难。
公俾相资赡。
得以均济。
又治赋羡银。
例皆推估以优俸。
公命即赍月市驿驷。
横扰既绝。
谣讼溢境。
明年检校常侍
廉问湖外。
理潭如商。
罔不慰悦
先是内外使臣江陵理棹
则缘境数州。
皆弊挽舟之役。
公举奏条。
约结官缗。
以僦水工。
自是行役不淹。
遂安逸。
又支郡牧守。
选用素轻。
小大之狱。
不能专断。
系验往复。
动涉岁时。
公命擢法以降。
得自裁决。
苟或滞冤。
方许诣府陈理。
奸绝宿稔。
政赖涤烦。
此皆勤恤之尤者也。
上初即位。
讲求名德。
徵拜兵部侍郎
至京未几。
以本官判盐铁
峻望所服。
科条自振。
征挽之入。
岁中兼倍。
然赋财制用。
不可以私干。
当路者多不便。
遂以秘书监分务。
生徒有言于洛下者。
公神意无忤。
且曰。
吾岂受其任而怠其事者耶。
幸非得罪于君耳。
何憾。
既更岁。
持权者以公论所归。
遂将复用。
遂以大河南缀之内园。
橐奸傲法。
人不聊生。
公捕伏辜。
都下震肃。
汴州黑风之变。
帑藏一空。
今滑橐中令
虽持军有术。
力且不振。
时公方领鹾务。
因诏旨遂使便宜。
以漕米二万石立赈悬给。
中令复大柄。
推功上前。
且行陟劝之典。
乃加检校礼部尚书
按察宣歙池三郡。
公即治未期。
人知化矣。
既而贼党济自九江
且将入屠至德。
公命偏将樊俦扼险以候。
继俦违命轻进。
遂斩之以徇。
令既必行。
人亦自固。
淮南环其境皆为盗有。
公命强弩据采石。
陈旆以为声援。
次将马频又以舟师乘夜鼓噪。
立解和州之围。
明年
凶渠复大入。
都将王涓亦自永阳赴敌。
公宴劳加礼。
且谕曰。
盗匿诈情。
吾尽得之。
缓则抵虚以自张。
急则始降而脱死。
无他谋也。
今席胜益骄。
吾城不劳而可缀。
奋臂而可东。
前无絙发之碍。
若知吾坚壁待之。
其势自衄。
将军第按甲稔威。
以伺其隙。
慎无与之骤战也。
涓意锐。
自州日趋四舍。
南陵
未会食而阵。
遂死之。
明日
中贵人复敛败卒。
尚四五千人。
伤痛之声。
与尘埃相杂而至。
江南雅自怯。
独幸北军以为援。
乃闻涓败。
相顾失色
赖公前策涓不足恃。
拒守益严。
又城下水乏。
而泉自跃出。
人心不摇。
竟免攻围之患。
其后日夕抚循。
常若盗复至者。
先是有星直寝廷而坠。
术者谓保境之劳。
足以暴列于上。
因遂请告。
灾变可攘。
公曰。
东南国用所资。
宣为其屏。
吾遽规脱祸。
则一方尚何赖哉。
誓与此城相存亡矣。
勿复为言。
竟寝疾。
犹日请监军使亲授规谋
以虞侵轶。
其储蓄缮完之利。
到今赖焉。
乾符五年八月七日
薨于位。
享年五十八。
上震悼辍朝。
发使临吊。
吏部尚书
惟公博厚深宏
端洁明懿
极天人之仪品
不陷于浮。
文学之宗师。
不炫其价。
俭惟国宝。
身革时风。
训闺门以孝慈。
育生灵以仁惠。
固已彰彰于四海。
奚俟赞扬而后显哉。
或曰。
近古所谓清贤。
止于乘德秉彝。
高拱以服物。
盖谓徵其材则浼其誉。
今王公声望。
足以贻于信史。
而状之所述。
先必功实。
损益之效。
岂相补哉。
愚曰。
君子践修以溉其本耳。
其外力或可济。
岂知之而不为。
公以是志其大者。
非汲汲于致用也。
斯可盖乎。
图忝迹门下。
义服终始。
兢命撰德。
唯以漏略为愧。
易名有典。
敢俟至公。
考功
窃以修名校德。
非无可久之规。
稽实图芳。
亦在饰终之典。
恭惟故府尚书王公。
标延雅道
藻耀儒林。
业裕匡时。
仁周济物。
洛下则神仙元礼
威振边陲。
江南则谈笑谢公。
册府
必宏声价。
未浼风华
中外具瞻。
浅深莫际。
方启钓川之兆。
俄缠罢市之悲。
悫实不彰。
清尘遽远。
褒扬未尽。
增一字而何惭。
耸劝可神。
登九原而如在。
共仰推公之志。
敢忘报效之心。
克振彝章
必光佥议。
谨状。
车驾还京师德音 晚唐 · 僖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八十九
朕闻天以阳居大夏
地以阴居元冬。
是明任德而不任刑也。
帝舜则举两阶之干羽。
成汤开三面之网罗。
是明好生而不好杀也。
朕以眇身。
嗣膺大宝。
垂三百年之宗社。
奉十七圣之威灵。
夕惕朝乾。
不忘寤寐。
岂谓衅生于地。
谪见于天。
霾尘暴起于两京。
蛇豕交横于四野。
宗庙乏飨。
干戈日寻。
盖获戾于上元
俾流灾于下土。
前岁才归大国。
又及播迁。
信由倚任之非良。
有愧精诚之未至。
贬衣损食。
庶塞乎愆违。
履薄临深。
每增于战惧。
方修郊庙。
且复京畿
而驻驿才安。
还宫可俟。
虔诚罔通于穹昊。
兵革又起于藩维。
盖以朕不敏不明。
君临兆庶。
仁不能叶生成之旨。
义不能符断割之几。
智无周物之明。
信寡应时之用。
陷蒸黎于涂炭。
致王室之险艰。
绵历岁时。
于兹八稔。
顾兹颓紊。
职朕之由。
且朕深宫九重。
跬步千里。
目虽视而不见。
耳虽听而不闻。
罪在朕躬。
痛入骨髓。
但仰天而投泣。
恨无地以容身。
抚几兴言。
何嗟及矣。
今则敬行避殿。
减膳彻县。
食无海陆之珍。
耳绝管弦之乐。
唯加惕励。
冀遂感通。
将宏及物之恩。
在布惟新之令。
应天下见禁囚徒。
除十恶忤逆。
官典犯赃。
持仗劫杀。
合造毒药。
开发坟墓。
其馀罪轻重递减一等。
左降官各与详所犯量移。
如巳经两度量移者。
宜并放还。
仍仰所在州府。
限德音到日。
准敕处分讫。
分析闻奏。
左降官及流人。
身有死者。
并许归葬。
凤翔府所管吏军百姓等。
切令招葺。
归安
纵与李昌符关连。
情非巨蠹。
及父兄在陇州城内。
事出胁从者。
一切不问。
陇州城内军吏百姓。
不得辄令损伤。
戴礼之文。
务先掩骼。
应有未葬骸骨。
及横尸在路。
委所在长吏速与收敛藏瘗。
其自兵荒以来杀伤之处。
委所在州县以孟冬赏死事之日。
于北郭除地。
用鸡豚设祭。
所贵以导和气。
且慰幽魂。
前年冬未出京之时。
如闻文武朝臣。
怆惶奔窜。
或因冻馁。
或遭锋刃。
遂致毙踣。
深可悯伤。
自累年来。
朝臣有因谪宦。
遂致殒身。
制使遽闻枉横。
宜令中书门下寻访。
各与赠官。
孝弟承家。
忠贞奉国
既显扬名之道。
宜加布泽之荣。
应内外文武臣及诸道节度观察防禦使随驾诸军头亡父母。
并准旧例。
各与追赠追封。
如有母亲见存者。
各与进封。
左右神策及随驾诸部兵士等。
戈负弩。
侍卫勤劳。
既效节以输诚。
实竭忠而排难。
永言勋绩。
宜有甄酬。
其随驾诸都头
宜各与勋爵。
未有功臣名号。
具将士次第填补。
不得虚被衣赐。
有紊典章。
如覆视不实。
节度使奏取进止。
判官重加贬责。
其边地沃壤极多。
岁收可望。
如闻耕牛素少。
戍卒苟安。
唯长蒿莱。
俱乏衣食。
节度使良田之处。
更议添人。
均配膏腴。
令其耕种。
制置利便。
酌中。
南山及平夏党项。
尽是百姓。
须令保安
长吏若能抚绥。
蕃人自然宁息。
切不得妄有侵扰。
致其怨嗟。
常须使商旅往来部落。
不得阻塞。
致理必先于尚俭。
伤风莫甚于穷奢。
朕苑囿不修。
珠玉不宝。
所思敦素。
每务去华
如闻卿大夫庶士。
近者竞崇侈靡。
莫辨等威。
服玩车舆。
皆越制度。
蠹于教化。
朕甚悯焉。
卿大夫当助我纪纲。
为人表则。
宜修俭约。
以变嚣风。
京师应有奢僭违令式者。
闻之当行朝典。
诸道申奏。
有草贼州县。
本皆齐人。
迫于冻馁。
召聚徒侣。
遂肆猖狂。
并仰所在长吏明加晓谕。
有能自新首罪。
一切不问。
如稔恶不悛。
事状难恕。
委所在长吏设法擒捕。
不得漏网。
上京诸司及天下州府负犯逃走罪人。
今春巳降德音。
除本罪合至死者。
咸通五年以前。
并停追捕。
归还故土。
其数至多。
虑被奸人递相恐动。
悉委所在告谕。
令其乐业。
无致惊惶。
如归复者恶迹贯盈。
不能改过。
更有违犯。
寻勘不虚。
便仰并举前愆。
一时痛断。
不得容隐。
侵害良善。
江淮商贾。
业在舟船。
如闻近日官中掳借甚苦。
或倾夺以充运米。
或题关以备载军。
非理滞留。
散失财货。
州县虽云和雇。
商人焉敢请钱。
本求锥刀。
翻成损折。
纵有冤屈。
岂能申论。
道路怨嗟。
莫甚于此。
自今以后。
委所在长吏切加禁断。
其所合供过军等舟船。
唯许空载航船。
便给见钱雇召。
如见装货物者。
切不得强令腾倒。
其州县所合雇船脚。
多无本色钱物。
皆是率配疲人。
起今以后。
并仰以上供钱充给。
如有茶盐舟船。
关系三司榷课者。
任准元敕处分。
自蛮寇侵扰。
连岁用兵。
耗蠹生灵。
海运为甚。
驱我赤子。
深入沧波。
睹骇浪而魂飞。
汎洪涛而心死。
继有覆溺。
多不上闻。
仍遣赔填。
急于风火。
哀其巳死之众。
不可复追。
念兹将毙之徒。
用延馀息。
江淮四道运粮。
所有沈覆米损船纲官所由船户及元发州县合赔填者。
并从放免。
更不得校料追徵。
应阙海运留系勘者。
并一时释放。
唯造船官吏须有勘覆者。
不在此限。
近日虫蝗。
米谷翔贵。
所在州府。
须使通流。
况闭籴之条。
著在格令。
近关州府通舟船处。
不得约勒商人。
固违敕旨。
江淮钱物到。
各宜优赏。
以身许国。
致命捐躯。
虑兹尽瘁之诚。
宜饰始终之典。
自兵兴以来。
所在都头大将
身殁王事。
未经赠官者。
仰本道各与分析闻奏。
量功劳优与赠官。
如有子孙。
仰本道各与补职。
存济。
行营将士。
如身殁王事者。
其衣粮并仰给与兄弟男侄。
如有父母无给养者。
切在安存。
勿令冻馁。
虽累有处分。
可一切施行。
或有义士忠臣。
图功立事。
力当国难。
身殁贼锋者。
宜委中书门下优与赠官。
兼访子孙。
俾沾禄仕。
用伸激劝。
冀洽恩荣。
扈从之劳。
辛勤备履。
若无升进。
何以奖酬。
其到兴元宫文武官等。
宜令优与迁改。
如巳经奖擢者。
特与量加阶爵。
贞观开元之后。
建中元和以来。
翊戴皇家。
扶持宗社。
勋绩巳铭于鼎鼐。
谋猷实在于册书。
如闻子孙或多淩替。
太师汾阳王子仪临淮王光弼西平王李晟咸宁王浑瑊太尉秀实颜真卿颜杲卿以下子孙。
宜各与一子九品正员官。
其子孙有才术可称。
中书门下量才叙用。
以劝勋贤。
律有驱率之科。
所宜原宥。
人无险诐之路。
固可矜宽。
其陷伪庭官寮。
多因迫胁。
旋宜叙用。
勿使栖迟。
左右神策军及沿边诸镇将士。
或堤防藩窃。
或控扼封陲。
戴甲戈。
眠沙卧碛。
无抱子弄孙之乐。
有离乡去里之嗟。
自乱离以来。
衣粮多阙。
顾兹疲弊。
深轸朕怀。
盖缘诸道赋税未来。
致使如此。
宜委度支户部盐铁使
各委官吏催促江淮及三川上供钱物。
充给两军及边镇将士衣赐。
如催勘有序。
其官吏各与优奖。
如全无次第。
必议惩责。
于戏。
朕以寡昧。
托亿兆之上。
不能克相上帝。
宠绥四方。
履地戴天。
痛心疾首。
是在股肱叶力。
藩翰同心。
保列圣之洪基。
佐冲人之薄德。
共成兴运。
以副殷忧。
为政之方。
实资共理。
且一邑之政。
由乎令长。
一郡之政。
由乎牧守。
一方之政。
由乎藩翰之臣。
夫政修于上。
则化行于下。
可以安人理国。
可以阜俗康时。
此古今之通理也。
乾符之后。
广明以前。
节制廉问之臣。
牧县之吏。
或抡拟不当。
或铨择非良。
藩翰者。
则惠养抚绥之术蔑闻。
居牧宰者。
则贪惏苛虐之风益甚。
或淫刑滥杀。
或剥衣及肤。
失业亡家。
南子北。
多使饥者不得食。
寒者不得衣。
奔窜道途。
跧藏山谷。
耕桑甚废。
旱沴相仍。
结为仇雠。
聚为盗贼。
冤愤之气。
上达于九天。
激怒之威。
横行于千里。
虔刘郡邑。
屠戮生灵。
怀逆节者。
得以逞其凶桀。
恣为暴扰。
蕴忠诚者。
虽欲平其祸乱。
益费机谋。
既往难追。
将来可保。
切在递加激谕。
渐致和平。
倘或刺史知惠养之方。
县令有抚绥之术。
公清克己。
廉慎当官。
绩效彰闻。
当与迁擢。
如或贪残不理。
害我疲人。
中书门下重加惩殿。
仍令诸道长吏观察判官切加察访
每岁具善恶奏闻。
自属兵戈。
全妨耕稼。
遂令垄亩。
尽变污莱。
盖以杀伤之馀。
流亡益甚。
宜加招抚
渐复农桑。
如有刺史县令
招收户口。
开垦荒田。
置买耕牛。
修置农具者。
委所在观察使精加点勘。
具数闻奏。
当据课效高低。
优加升奖。
朕端拱穆清。
思宏理道。
用忧勤而补过。
守慈俭以律身。
上展孝思。
下康庶务。
其于祀事。
尤在精崇。
常忧多难以来。
有乖敬慎。
至于牲币之数。
醯醢之宜。
必尽吉蠲。
或免简易。
宜委所司切加钤辖
不得因循。
夫俭者德之恭。
侈者恶之大。
唐尧土阶三尺。
夏禹菲食卑宫。
先圣遗风。
后王轨范。
其有司合进常膳三分。
宜减一分。
六宫嫔御。
见在者人数不多。
此外不令更有添置。
或有因缘寇盗。
流落外方。
宜委所在长吏
便与嫁遣。
任自营生。
不用送到驾前。
冀免虚有劳费。
自此诸道更不用进声乐及女弟子。
歌舞衣服。
绮缯组绣。
雕镂珠玑。
颇害女工。
实妨农事。
奇技淫巧。
往哲所讥。
况遇艰难。
尤宜俭素。
其诸道不得进奉纹绣宫锦雕镂轻靡彰施之物。
五坊鹰犬。
以备时蒐。
方当勤恤之时。
宁有畋游之乐。
其鹰犬并令解放。
不用更置。
诸道亦不须进送。
艰难巳久。
增修未知。
展瑞披图。
良多内愧。
且以为白乌丹鹊。
不如孝子忠臣。
甘露醴泉
未若风调雨顺。
自今以后。
诸道所有祥瑞。
并不要图画及进。
辅成教化。
实在贤良。
用副旁求。
必资博采。
宜令文武常参官举刺史县令有异政殊绩者。
沦滞山林有奇文异行者。
所期表异。
无或面欺。
孝子顺孙。
义夫节妇。
各加旌表。
以示乡闾。
父老有年九十以上者。
赐帛二匹。
五石。
仍令所在以上供物支付。
瘖聋跛躄鳏寡孤独者。
委所在切加存恤。
无使恓惶。
名山大川。
兴云致雨。
冀保顺成之岁。
宜申望祀之仪。
太清宫骊山华岳南山广惠公岩谷湫凤翔启圣宫邠州要册湫。
宜各差官祷谢。
其诸道应有祠庙禁于祀典。
及先圣灵迹。
各委长吏差官精诚启告。
凡关百姓安危。
风土利病。
俾其苏息。
切在抚绥。
讹弊既多。
固难遍举。
仰所在长吏审详利害。
一一条奏。
所冀凋残。
渐成完辑。
勿辜委遇。
副我忧勤。
于戏。
朕为人君父。
累属乱离。
一发言未尝不兢忧。
一举足未尝不愧悼。
徒思罪己。
安敢尤人。
中外臣寮。
宜悉朕意。
唐裴谞问榷酤利对 宋 · 綦崇礼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五六、《北海集》卷二一
二月初一日进御故实曰:《唐书·裴传》:拜河东租庸盐铁使
时甫旱,入计,帝召至便殿,问榷酤利岁出内几何,久不对。
帝复问,曰:「臣有所思」。
帝曰:「何邪」?
曰:「臣自河东来,涉三百里,而农人愁叹,谷菽未种,诚谓陛下轸念元元,先访疾苦,而乃责臣以利。
孟子曰:『治国者,仁义而已,何以利为』?
故未敢即对」。
帝曰:「微公言,朕不闻此」。
臣闻君子之事上也,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将顺其美,匡救其恶。
以是为心,而未尝一日敢去念也。
故当因事纳讽,以开悟主意,直而不讦,巽而可入,何必折槛引裾,悻悻然,身取其名,而扬君之失为哉!
代宗之时,亦多故矣,财计之事,真其所急。
以租庸盐铁为使,则榷酤出纳,职所当知,代宗之问亦未失。
区区之意,所以激而讽之者,正欲君上先民疾苦,以收天下之心而已。
夫多事之时,筦榷租庸盐铁之利,必将督责郡县,取足齐民,以趣办军兴之用。
若于是时,上不知恤其疾苦,而唯征利之言是闻,岂不伤恩而召怨?
代宗中材之主也,犹能识其意而纳其言,况于盛德之君,盖所乐问而不惮改也。
汉汲黯谒者河内失火,烧千馀家,武帝使往视之。
还报曰:「家人失火,屋比延烧,不足忧。
臣过河内,贫人伤水旱万馀家,或父子相食。
臣谨以便宜持节河内仓粟以振贫民,请归节,伏矫制罪」。
上贤而释之。
之应对,其亦类是。
后之为臣者多所未达,君有问焉,则趋和承意,不敢斥臧否。
而其有所使也,苟以如命为恭,时之利病如何,拘拘然不敢少越其职,以谋国家之急,视民疾苦,不翅秦越之肥瘠也。
方之二子,则在所取乎?
在所否乎?
大宋故尚书户部郎中王君墓志铭989年 五代至宋初 · 徐铉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徐公文集》卷二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君讳克贞,字守节
其先太原人也。
缑山之胄,本固源长;
淮水既微,枝分派别。
所居占籍,吴楚为多,今为庐陵人矣。
曾祖某,不仕。
祖某,赠吉州别驾
考某,屯田郎中
君弱不好弄,幼善属文,风骨峻整,器度闲雅,年未及冠,名闻于时。
自唐室之季,词场道丧,江左延祚,复睹旧章。
翰林学士江君文蔚典司春官,详求艺实,取人至寡,较文尤精。
君一举擢第,首冠诸子,时人以为追踪元和之际矣。
明年,以秘书省正字释褐,寓直枢近,专掌文翰之任。
措词典雅,叙事详审,守位以慎,当官以勤。
由是二十馀年,累迁至中书舍人枢密副使,未尝他任。
求之前载,亦为异矣。
及末叶多故,时政浸衰,唯吾守道中立,不涉浮议。
及宗国沦丧,策名天朝,自太子中允,历户部兵部员外郎,礼部、户部郎中,典汉、滑、襄、梓四州事。
皆以宽简为务,仁爱推诚,当时之不名臣仆,长孺之择任丞史,是故民以之睦,政以之修。
端拱二年秋,自梓潼还至京,九月十八日,遘疾终于兴州之传舍,享年六十。
明年某月日,葬于扬州某县乡里,礼也。
夫人陇西县李氏,早亡。
无子,女一人,许适盐铁使谏议陈某
惟君有文雅之用,有周慎之诚,言行相顾,光尘不异。
奉职无废举,在私无惰容,历夷险而不回,保始终而无吝。
初,君始从乡荐,余已典纶诰,谬为先达,屡辱请益。
及余消长在运,而君金石不渝,古人之风,于是在矣。
已悲深谷,更阅逝川,发为哀词,识彼泉户。
铭曰:
猗嗟夫君,心冥气纯。
英英达士,亹亹词臣
不愆于位,有惠于民。
无悔无咎,不缁不磷。
吉往凶归,道悠运促。
旋自九折,复于左毂。
驷马悲鸣,市人行哭。
邈矣彼苍,云何不淑!
悠悠邗水,隐隐昆冈。
慈亲临奠,令季持丧。
旁罗宰树,下閟玄堂。
郊原掩霭,云日冥茫。
痛光尘兮永已,念兮徒芳。
乞罢榷山行放法奏端拱二年 唐末宋初 · 张洎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国朝诸臣奏议》卷一○八、《群书考索》后集卷五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六三、《右编》卷三二
臣伏奉中书宣谕圣意,令访闻茶法,其榷山通商,各有何利害者。
臣才识鄙陋,预闻天旨,退就衡泌,惶悚实深。
谨略具榷山、放法利害,仰对大问,惟圣明察之。
伏以茶货之兴,其来尚矣。
资民丰国,利润之功博焉。
榷山、放法损益之制,肇自有唐,创兹茶法,流行天下,无异米盐,兆姓所须,远近同俗。
今献议者言货利害,盖有二焉:一曰榷山,一曰放法。
历代制置,虽或不同,举要而言,则榷山之害深,放法之利广也。
然而干司邦计之臣,必曰朝廷榷山,大获厚利,傥从放免,徒利茶商。
此盖老生之常谈,近世之弊法,徒伤大体,岂务通经者乎!
今请一二而言之。
夫南国土疆,山泽连接,远民习俗,多事茶园。
上则供亿赋租,下则存活妻子,营生取给,更绝他门。
及其官榷茶山,利归公室,衣食之源日削,采造之役岁增。
课额既渐亏,刑罚又屡及,以至贴田卖屋,力办课程。
物产既空,死亡宁救?
所以出之处,郡县凋残,民不聊生,职由于此,其弊一也。
禁榷之地,法令斯严,铢两之,即该宪网。
公私追扰,狱讼繁兴。
大则破族亡家,小则身填牢户。
州县公事,太半为,朝禁夕刑,系缧相继。
户口由兹减耗,田野为之污莱。
蠢尔蒸民,坠于无告,狱连祸结,莫甚于斯,其弊二也。
茶货在山,同夫五谷,常持爱养,即获滋丰。
及夫朝廷榷山,乡原失业,茶户逼于寒馁,日有逃亡者;
茶园陷于奸幸,岁有荒废者。
年华渐久,残破益深,眷彼灵苗,鞠为茂草。
追呼觉察,已失课程,虽欲改张,噬脐安及!
其弊三也。
谨按唐史,穆宗宫中营造台观,国计不充,王播希恩,请增茶税。
李珏上疏曰:「榷率救弊,起自干戈」,「厚敛于人,殊伤国体」,「岁终上计,其利几何?
未见阜财,已云歛怨矣」。
至大和九年盐铁使王涯始奏行榷茶之法,江淮间百姓茶园,官自造作,分命使者主之。
百姓公言曰:「果行是法,止有尽杀使臣,入山叛耳」。
其后甘露事发,竟就诛。
故史臣谓王涯欲希恩幸,重困蒸人。
然而窜身奸邪之间,与其谋而危其国,岂非鬼瞰神夺,驾斯祸以惩之乎?
前史书之,以为鉴诫。
国家膺图御极,子育黎元,泽浃穷荒,仁及行苇。
唯兹茶法,未叶大中,改弦更张,正在兹日。
今若罢榷山之制,行放法之条,益国便民,其利有五:夫先王创制,贵在通行;
规利竭民,政斯滥矣。
榷山弊法,举而弃之,则委顿者获全,流庸者尽复。
东南郡县,百万遗氓,送死养生,得安旧业,其利一也。
之户既专物产,必能经营地利,爱养茶园,封殖柯条,防护山泽。
十年之内,茶货大兴,通商惠农,国赋增集,其利二也。
榷山既放,密网减除,爱人而义在必行,画象而民将不犯,普天之下,实省刑章。
利用厚生,莫先于此,其利三也。
比来般运,尽出公家,涉历江湖,按漕河洛,方舟巨舻,经途万里,风涛没溺,官吏奸偷,陷失茶纲,比岁常有。
若行放法,此患自除,其利四也。
国家榷买茶货,岁入无穷,堆贮仓场,充积州部。
及乎出卖之际,则大半陈腐;
积年之后,又多至焚烧。
今若许放榷山,任民贸易,则国中永无弃货,天下咸吃新茶,惠润公私,实为要道,其利五也。
或曰:国家制置茶法,盖有岁年,一旦通商,大亏国计,赡用不足,其将奈何?
对曰:圣后当阳,政先惠下,将建无穷之策,非急一时之利。
况兹变法,未见亏官。
榷放便宜,谨条件如后:
榷山/一、天下郡国,所出茶货,品类至繁。
且以湖南一道所出茶货,约度为准。
访闻湖南山色,每斤官中榷买用本钱二百二十文,辇运支费约破钱一百文,辇运之稍远,即不啻一百文;
道途稍近,即不及一百文。
今将道途远近尅折算计,一概且以百钱为准。
官中于地头出卖,计收钱九百六十文,除算出本钱并缠裹钱共三百二十文外,合收净利钱六百四十文。
淮南两浙、江南等道茶货,虽出卖价例或小有不同,其所收净榷茶货利,大约不逾于此。
国家所榷茶货,岁月渐深,即有减价出卖者;
远年陈恶,不堪支用,即有逐时烧弃者。
今请朝廷且将天下一年所纳茶货,较算其元使用本钱及辇运钱,都合计若干;
于地头出卖所收净利钱,都合得若干;
却于净利钱内尅折出逐年减价出卖及官中烧弃茶货外,其所有的实净利合有若干。
如兹算扑,即所卖茶货,除尅折外,每斤价钱又恐不能及六百四十文。
放法/一、国家若放榷山,任民买卖,理财之道,宜通规天下诸道州府之处,请各于紧要地置立务局。
其茶货离山场之日,不计多少,每一大斤,茶户纳钱一百文,商纳钱三百文。
商出卖地头,更纳钱二百文。
商所赍博买茶货金银匹帛等,经历旧买处向外州郡,其州郡又依例纳税。
统而言之,即官入茶租,与榷山之日所获净利不相悬矣。
或曰:朝廷改变茶法,贵要利民。
商、茶户所纳之钱过为繁重,岂惠下之道也?
答曰:榷山之时,商客买官一斤计用钱九百六十文;
改法之后,且约将钱四百文为本,四百文纳官,都计八百文。
若更将一百六十文剩钱纳官,方只得榷山之时买旧额。
况放法之后,民皆取便,既绝官司上下侵扰,又免官中陈
山场买卖,得一色新茶,商贩之人,获利诚厚,更令纳镪,尚为轻赋。
况见出本,以榷山之日犹未登旧额者乎!
又茶户卖入官,甚为艰苦,或将远年陈恶杂物折给,或得低价一色见钱。
然而经历官司,动遭刻削,稍低下,即被焚烧,迨于住场,仅同白纳。
今既改法,将货卖与商客,且约得价钱四百文,除将一百文纳官,尚有三百文见镪。
比榷纳之日所获利润,不亦复饶乎?
或曰:官中所取茶租若加重厚,民于茶价须至增添;
茶价既增,于人便否?
答曰:为食物,天下所资日用,于人同夫盐酒,虽价例增长,非有害于时焉。
在昔有唐宰相令狐楚,尝奏法云:「赋率之时既节级增价,商人转卖必价稍贵,即是钱出万国,利归有司,既无害茶商,又不扰茶户」。
详楚之所奏,理甚显明,茶价虽增,实有利而无害矣。
今国家大更茶法,式洽民心。
所虑者赋入不登,或亏邦计。
今兹放榷,其利昭然,举而行之,实久长之计也。
二、榷山之时,商贩艰阻;
今既放法,民皆自便。
普天之下,茶货流通,利入公门,必当增倍。
商人所到州郡,卖纳钱,此则率赋二百钱,非长行税赋。
宜令本处税院,别置文历,逐时收管,俟年终上计考校课程。
三、国家赡用之,不可令阙。
宜计度逐年所支费多少,据合留数目,令折税,茶户依旧榷纳。
或虑折税数目浩汗,逐年榷纳不尽,即可据都额分为番次,令茶户三年一次输纳。
庶均苦乐,永冀通行。
窃以理财聚众,圣人之大业;
兴利除害,有国之常规。
国家受命上天,光宅中土,交修庶政,历载于兹。
大道污而复隆,坠典缺而咸补。
唯财货一节,未行宽简,岂不以覆焘至大,赡用攸广,将安区夏,须资物力者乎?
臣以为司计之臣,失于经度所致也。
何则?
普天之下,中外资用,四海九州之租赋,关市山泽之税率,榷山煮海之冥利,一岁所入,其数几何?
郊庙社稷之严奉,少府中禁之支费,六军群吏之资赡,一岁所出,其数几何?
司计之臣茍能按经常,调虚实,量入以为出,则国内财货可得而均节矣,天下利病可得而明察矣。
其或圣朝岁时支费,未能放行计度,但掊克以困黎元,货殖程财,未见其可也。
况茶货害政,为日滋久,傥从变法,孰匪至公?
举而行之,又何疑也?
六事 其五 初唐 · 李元懿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五十六
臣伏见晋朝曾配百姓食盐钱。
每顷配盐二十斤。
纳钱五十五。
数足然后许百姓私买煎造。
自后盐铁使指以赡军为名。
禁断盐法。
苗亩所配。
不放纳钱。
税物重徵。
生灵不易。
今逢理代。
宜有改更。
使人口淡食者多。
其主粜职员。
又入沙石硝卤大半。
今后如国家立法粜盐。
乞放却苗上率配。
稍抚蒸民。
以安国本。
三部使淳化五年十二月辛丑 北宋 · 宋太宗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宋大诏令集》卷一六○
铜盐之务,所以笼天下之货财;
度支之司,所以办邦国之经费。
洎民曹之剧任,皆邦计之本源,盖以司金谷之耗登,谨府库之出纳。
爰从近代,以迄我朝,虽琴瑟改张,俾期于易治,而米盐细碎,益致于滋彰。
宜复前规,用为永制。
应两京、十路并复归三部,各置使一员,每部置判官推官共四员,人掌两案公事;
别置都监一人,序于判官之下,都勾部,以备三部专纠簿领之出入焉。
总计陈恕盐铁使枢密院承旨左屯卫将军王延德度支使枢密直学士、屯田郎张鉴左谏议大夫、户部使左计使魏羽右计使董俨并罢。
司马温公行状1086年闰2月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九二、《苏文忠公全集》卷一六、《皇朝文鉴》卷一三七、《名臣碑传琬琰集》卷五一、《容斋三笔》卷五、《文章正宗》续集卷四、《翰苑新书》前集卷六七、《秘笈新书》卷一二、《文翰类选大成》卷一五四、《性理群书句解》卷二二、《渊鉴类函》卷九七、雍正《山西通志》卷一八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曾祖政,赠太子太保
曾祖母薛氏,赠温国太夫人
祖炫,试秘书省校书郎,知耀州富平县事,赠太子太傅
祖母皇甫氏,赠温国太夫人
父池,尚书吏部郎中,充天章阁待制,赠太师追封温国公
母聂氏,赠温国太夫人
公讳光,字君实,其先河内人,晋安平献王孚之后。
王之裔孙征东大将军阳,始葬今陕州夏县涑水乡,子孙因家焉。
高祖、曾祖皆以五代衰乱不仕。
富平府君始举进士,没于县
皆以气节闻于乡里。
天章公以文学行义事真宗、仁宗为转运使御史知杂事三司副使,历知凤翔、河中、同、杭、虢、晋六州,以清直仁厚闻于天下,号称一时名臣。
公自儿童,凛然如成人。
七岁闻讲《左氏春秋》,大爱之,退为家人讲,即了其大义。
自是手不释书,至不知饥渴寒暑。
年十五,书无所不通。
文辞醇深,有西汉风。
天章公当任子,次及公,公推与二从兄,然后受补郊社斋郎,再奏,将作监主簿
年二十,举进士甲科。
奉礼郎
天章公在杭,辞所迁官,求签书苏州判官事以便亲,许之。
未上,丁太夫人忧。
未除,丁天章公忧。
执丧累年,毁瘠如礼。
服除,签书武成军判官事,改大理评事,为国子直讲,迁本寺丞
故相庞籍名知人,始与天章公游,见公而奇之,及是为枢密副使,荐公召试馆阁校勘同知太常礼院
中官允言死,诏以允言有军功,特给卤簿。
公言:「孔子不以名器假人,繁缨以朝,且犹不可,允言近习之臣,非有元勋大劳,而赠以三公之官,给以一品卤簿,其为繁缨,不亦大乎」?
故相夏竦卒,诏赐谥文正
公言:「谥之美者,极于文正何人,可以当此」!
书再上,改谥文庄
殿中丞,除史馆检讨,修日历,改集贤校理
庞籍郓州,徙并州,皆辟公通判州事
公感知己,为尽力。
赵元昊始臣,河东贫甚,官苦贵籴,而民疲于远输。
麟州、窟野、河西多良田,皆故汉地,公私杂耕。
天圣中,始禁田河西者,虏乃得稍蚕食其地,俯窥麟州,为河东忧。
请公按视。
公为画五策:「宜因州中旧兵,益禁兵三千,厢兵五百,筑二堡河西,可使堡外三十里虏不敢田,则州西六十里无虏矣。
募民有能耕麟州闲田者,复其税役十五年,能耕窟野、河西者,长复之,耕者必众,官虽无所得,而籴自贱,可以渐纾河东之民」。
麟州,如公言。
兵官郭恩勇且狂,夜开城门,引千馀人渡河,载酒食,不为战备,遇敌死之。
议者归罪于,罢节度使青州
公守阙,三上书,乞独坐其事,不报。
初不以此望公,而公深以自咎。
既没,升堂拜其妻如母,抚其子如昆弟,时人两贤之。
太常博士祠部员外郎,直秘阁、判吏部南曹,迁开封府推官,赐五品服。
交阯贡异兽,谓之麟。
公言:「真伪不可知。
使其真,非自然而至,不足为瑞,若伪,为远夷笑,愿厚赐其使而还其兽」。
因奏赋以讽。
度支员外郎,判句院。
修起居注,五辞而后受。
判礼部。
有司奏六月朔,日当食。
公言:「故事,食不满分,或京师不见皆贺。
臣以为日食四方见京师不见,天意人君为阴邪所蔽,天下皆知,而朝廷独不知,其为灾当益甚,皆不当贺」。
诏从之。
后遂以为常。
起居舍人同知谏院
苏辙举直言策,入第四等,而考官以为不当收。
公言:「辙于同科四人中,言最切直,有爱君忧国之心,不可不收」。
宰相亦以为当黜,仁宗不许。
曰:「求直言,以直弃之,天下其谓朕何」!
公遂与谏官王陶同上疏:「愿为宗庙社稷自重,却罢燕饮,安养神气,后宫嫔御,进见有度,左右小臣,赐予有节,厚味腊毒,无益奉养者,皆不宜数御」。
上嘉纳之。
初,至和三年仁宗始不豫,国嗣未立,天下寒心而不敢言,惟谏官范镇首发其议,公时为并州通判,闻而继之,上疏言:「《礼》大宗无子,则小宗为之后。
为之后者,为之子也。
愿陛下择宗室贤者,使摄储贰,以待皇嗣之生,退居藩服
不然,则典宿卫,尹京邑,亦足以系天下之望」。
疏三上,其一留中,其二付中书
公又与书:「此大事,不言则已,言一出,岂可复反,愿公以死争之」。
于是言之益力。
及公为谏官,复上疏,且面言:「臣昔为并州通判,所上三章,愿陛下果断而力行之」。
仁宗简默不言,虽执政奏事,首肯而已。
闻公言,沈思久之,曰:「得非欲选宗室为继嗣者乎?
此忠臣之言,但人不敢及耳」。
公曰:「臣言此,自谓必死,不意陛下开纳」。
上曰:「此何害,古今皆有之」。
令公以所言付中书
公曰:「不可,愿陛下自以意喻宰相」。
是日,公复言江淮盐事,诣中书白之。
宰相韩琦问公,今日复何所言。
公默计此大事,不可不使知,思所以广上意者,即曰:「所言宗庙社稷大计也」。
喻意,不复言。
后十馀日,有旨令公御史里行陈洙同详定行户利害。
与公屏语曰:「日者大飨明堂,韩公摄太尉监祭
公从容谓,闻君与司马君实善,君实近建言立嗣事,恨不以所言送中书,欲发此议,无自发之,行户利害,非所以烦公也,欲公达此意耳」。
时嘉祐六年闰八月也。
至九月,公复上疏面言:「臣向者进说,陛下欣然无难,意谓即行矣,今寂无所闻,此必有小人言陛下春秋鼎盛,子孙当千亿,何遽为此不祥之事,小人无远虑,特欲仓猝之际,援立其所厚善者耳。
唐自文宗以后,立嗣皆出于左右之意,至有称定策国老、门生天子者,此祸岂可胜言哉」!
上大感悟,曰:「送中书」。
公至中书,见等曰:「诸公不及今定议,异日夜半禁中出寸纸以某人为嗣,则天下莫敢违」。
等皆唯唯,曰:「敢不尽力」。
后月馀,诏英宗宗正寺,固辞不就职。
明年遂立为皇子
称疾不入。
公复上疏言:「凡人争丝毫之利,至相争夺,今皇子辞不赀之富,至三百馀日不受命,其贤于人远矣。
有识闻之,足以知陛下之圣,能为天下得人。
然臣闻父召无诺,君命召不俟驾而行,使者受命不受辞,皇子不当辞避,使者不当徒反。
凡召皇子内臣皆乞责降,且以臣子大义责皇子,宜必入」。
英宗遂受命。
衮国公主下嫁李玮,以骄恣闻。
公上疏言:「太宗时姚坦为衮王翊善,有过必谏,左右教王诈疾。
踰月,太宗召王乳母,入问起居状。
母曰:『王无疾,以姚坦故,郁郁成疾耳』。
太宗怒曰:『王年少,不知为此,汝辈教之』。
杖乳母数十,召慰勉之。
齐国献穆大长公主太宗之子,真宗之妹,陛下之姑,而谦恭率礼,天下称其贤。
愿陛下教子以太宗为法,公主事夫以献穆为法」。
已而公主不安于李氏,诏出知卫州公主入居禁中,而母杨归其兄璋,散遣其家人。
公言:「陛下追念章懿太后,故使尚主,今乃母子离析,家事流落,陛下独无雨露之感,悽恻之心乎?
既责降,公主亦不得无罪」。
上感悟,诏公主降封沂国,待李氏恩礼不衰。
判检院权判国子监,除知制诰
力辞至八九,改授天章阁待制,兼侍讲,赐三品服,仍知谏院
上疏言:「经略安抚使便宜从事,出于兵兴权制,非永世法。
将相大臣典州者,多以贵倨自恃,凌忽转运使,使不得举职。
朝廷务省事,专行姑息之政。
至于胥史欢哗而逐御史中丞辇官悖慢而退宰相卫士凶逆而狱不穷奸,泽加于旧,军人詈三司使法官以为非犯阶级,于用法有疑。
其馀,一夫流言于道路,而为之变法推恩者多矣,皆陵迟之渐,不可以不正」。
充媛董氏薨,追赠婉仪,又赠淑妃,辍朝成服,百官奉慰定谥行册礼,葬给卤簿。
公言:「董氏秩本微,病革之日,方拜充媛
古者妇人无谥,近制惟皇后有之。
卤簿本以赏军功,未尝施于妇人,惟唐平阳公主有举兵佐高祖定天下之功,乃得给,到韦庶人始令妃主葬日,皆给鼓吹,非令典,不足法」。
时有司新定后宫封赠法,皇后与妃皆赠三代。
公言:「别嫌明微,妃不当与后同。
袁盎引却慎夫人坐,正为此耳。
天圣亲郊,太妃止赠二代,而况妃乎」!
嘉祐八年贡举。
仁宗崩,英宗以哀毁致疾,慈圣光献太后同听政。
公首上疏言:「章献明肃太后,保佑先帝进贤退奸,有大功于赵氏,特以亲用外戚小人,故负谤天下。
太后初摄大政,大臣忠厚如王曾,清纯如张知白,刚正如鲁宗道,质直如薛奎者,当信用之。
鄙猥如马季良、谗谄如罗崇勋者,当疏远之,则天下服」。
又上疏英宗,言:「汉宣帝为昭帝后,终不追尊卫太子、史皇孙
光武起布衣,得天下,自以为元帝后,亦不追尊钜鹿都尉南顿君,惟哀、安、桓、灵,皆自旁亲入继大统,追尊其父祖,天下非之,愿以为戒」。
时公所得仁宗遗赐珠、金,直百馀万,率同列三上章,言:「国有大忧,中外窘乏,不可专用乾兴故事,若遗赐不可辞,则宜许侍从以上进金钱,佐山陵费」。
不许。
公乃以所得珠为谏院公使钱,金以遗其舅氏,义不藏于家。
英宗疾既平,皇太后还政。
公上疏言:「治身莫先于孝,治国莫先于公」。
其言切至,皆母子间人所难言者。
时有司立法,皇太后有所取用,有司奏覆,得御宝乃供。
公极论以为不可,当直下合同司移所属立供,如上所取,已乃具数奏太后,以防矫伪。
曹佾使相两府皆迁。
公言:「佾无功而得使相,陛下以慰母心耳。
两府皆迁,无名,若以还政为功,则宿卫将帅内侍小臣,必有觊望」。
已而都知任守忠等皆迁。
公复争之,因论:「守忠大奸,陛下为皇子,非守忠意,沮坏大策,离间百端,赖先帝不听。
及陛下嗣位,反覆革面,交搆两宫,国之大贼,人之巨蠹,乞斩于都市以谢天下」。
诏以守忠节度副使蕲州安置,天下快之。
时有诏陕西刺民兵号义勇,公上疏极论其害,云:「康定庆历间陕西民为乡弓手,已而刺为保捷指挥,民被其毒,兵终不可用,遇敌先北,正兵随之,每致崩溃。
县官知其坐食无用,汰遣归农,而惰游之人,不能复反南亩,彊者为盗,弱者转死,父老至今流涕也。
今义勇何以异此」!
章六上,不从。
乞罢谏官,不许。
王广渊除直集贤院
公言:「广渊奸邪不可近。
汉景帝太子,召上左右饮,卫绾独称疾不行,及即位,待有加。
周世宗澶渊张美三司吏,掌州之钱谷,世宗私有求假悉力应之,及即位,薄其为人,不用。
广渊仁宗之世,私自结于陛下,岂忠臣哉!
愿黜之以厉天下」。
执政建言濮安懿王德盛位隆,宜有尊礼,诏太常礼院两制议。
翰林学士王圭等相顾不敢先,公独奋笔立议曰:「为之后者为之子,不敢复顾其私亲,今日所以崇奉濮安懿王,典礼宜一准先朝封赠期亲尊属故事,高官大爵,极其尊荣」。
议成,即敕吏,以公手藁为案,至今存焉。
时中外讻讻,御史吕诲、傅尧俞、范纯仁、吕大防、赵鼎、赵瞻等皆争之,相继降黜。
公上疏乞留之,不可。
则乞与之皆贬。
初,西戎遣使致祭,而延州指使高宜押伴,傲其使者,侮其国主
使者诉于朝,公与吕诲乞加宜罪,不从。
明年西戎犯边,杀略吏士。
赵滋雄州,专以猛悍治边,公亦论其不可。
至是契丹之民,有捕鱼界河,伐白沟之南者。
朝廷以知雄州李中祐为不材,选将代之。
公言:「国家当戎狄附顺时,好与之计较末节,及其桀骜,又从而姑息之。
近者西戎之祸,生于高宜,北狄之隙,起于赵滋
朝廷方贤此二人,故边臣皆以生事为能。
今若选将代中祐,则来者必以为法,而以中祐为戒,渐不可长,宜敕边吏,疆埸细故,徐以文檄往反,若轻以矢刃相加者,坐之」。
京师大水,公上疏论三事,皆尽言无所隐讳。
龙图阁直学士判流内铨,改右谏议大夫,知治平四年贡举。
神宗即位,首擢公为翰林学士,公力辞,不许。
上面谕公:「古之君子,或学而不文,或文而不学,惟董仲舒、扬雄兼之,卿有文学,何辞为」?
公曰:「臣不能为四六」。
上曰:「如两汉制诏可也」。
公曰:「本朝故事不可」。
上曰:「卿能举进士,取高等,而云不能四六,何也」?
公趋出,上遣内臣閤门,强公受告,拜而不受。
趣公入谢,曰:「上坐以待公」。
公入,至廷中。
以告置公怀中,不得已乃受。
遂为御史中丞
初,中丞王陶宰相不押常朝班为不臣,宰相不从,争之力,遂罢。
公既继之,言:「宰相押班,细故也,言之过。
爱礼存羊,则不可已。
自顷宰相权重,今复以言宰相罢,则中丞不可复为,臣愿宰相押班,然后就职」。
上曰:「可」。
既出知陈州,谢章诋宰相不已。
执政议再贬,公言:「陶诚可罪,然陛下欲广言路,屈己受,而宰相独不能容乎」?
乃已。
公上疏论修心之要三,曰仁、曰明、曰武。
治国之要三,曰官人、曰信赏、曰必罚。
其说甚备。
且曰:「臣昔为谏官,即以此六言献仁宗,其后以献英宗,今以献陛下,平生力学所得,尽在是矣」。
公在英宗时,与吕诲同论祖宗之制:「句当御药院常用供奉官以下,至内殿崇班,则出。
近岁居此位者,皆暗理官资,食其廪给,非祖宗本意。
又故事,年未五十,不得为内侍省押班,今除张茂则,止四十八,不可」。
至是,又言之。
因论高居简奸邪,乞加远窜。
章五上,上为尽罢寄资内臣居简亦补外。
未几,复留陈承礼、刘有方二人,公复争之。
又言:「近者王中正陕西,知泾州刘涣等谄事中正,而鄜延钤辖舜臣,违失其意。
已而等进擢,舜臣降黜,权归中正,谤归陛下。
是去一居简得一居简」。
上手诏问公所从知。
公曰:「臣得之宾客,非一人言,事之有无,惟陛下知之。
若无,臣不敢避妄言之罪。
万一有之,不可不察」。
诏用宫邸直省官郭昭选等四人为閤门祗候
公言:「国初草创,天步尚艰,故即位之始,必以左右旧人为腹心耳目,谓之随龙,非平日法也。
閤门祗候在文臣为馆职,岂可使厮役为之」。
英宗山陵,公为仪仗使,赐金五十两,银合三百两。
三上章辞,从之。
边吏上言:「西戎部将嵬名山,欲以横山之众,取谅祚以降」。
诏边臣招纳其众。
公上疏极论,以为:「名山之众,未必能制谅祚,幸而胜之,灭一谅祚生一谅祚,何利之有?
若其不胜,必引众归我,不知何以待之?
臣恐朝廷不独失信于谅祚,又将失信于名山矣。
若名山馀众尚多,还北不可,入南不受,穷无所归,必将突据边城以救其命,陛下独不见侯景之事乎」?
上不听,遣将种谔发兵迎之,取绥州,费六十万万。
西方用兵,盖自是始矣。
翰林侍读学士
登州有不成婚妇,谋杀其夫伤而不死者。
吏疑问即承,知州事许遵谳之。
有司当妇绞而诏贷之。
上议,准律,因犯杀伤而自首者,得免所因之罪,妇当减三等,不当绞。
诏公与王安石议之,安石议。
公言:「谋杀犹故杀也,皆一事,不可分为二。
若谋为所因与杀为二,则故与杀亦可为二耶」?
宰相文彦博以下,皆附公议,然卒用安石言,至今天下非之。
权知审官院。
百官上尊号,公当答诏。
上疏言:「先帝亲郊不受尊号,天下莫不称颂,末年有建言者,国家与契丹有往来书信,彼有尊号而我独无,以为深耻,于是群臣复以非时上尊号。
汉文帝时单于自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不闻文帝复为大名以加之也。
愿陛下追用先帝本意,不受此名」。
上大悦,手诏答公:「非卿朕不闻此言,善为答词,使中外晓然,知朕至诚,非欺众邀名者」。
遂终身不复受尊号。
执政河朔灾伤,国用不足,乞今岁亲郊,两府不赐金帛,送学士院取旨。
公言:「两府所赐,以匹两计止二万,未足以救灾,宜自文臣两省武臣宗室刺史以上皆减半」。
公与学士王圭、王安石同对。
公言:「救灾节用,宜自贵近始,可听两府辞赐」。
安石曰:「常衮辞赐馔,时议以为衮自知不能,当辞位不当辞禄,且国用不足,非当今之急务也」。
公曰:「衮辞禄,犹贤于持禄固位者。
国用不足,真急务,安石言非是」。
安石曰:「不足者,以未得善理财者故也」。
公曰:「善理财者,不过头会箕敛以尽民财,民穷为盗,非国之福」。
安石曰:「不然,善理财者,不加赋而上用足」。
公曰:「天下安有此理!
天地所生财货百物,止有此数,不在民则在官。
譬如雨泽,夏涝则秋旱。
不加赋而上用足,不过设法阴夺民利,其害甚于加赋。
此乃洪羊欺汉武帝之言,太史公书之,以见武帝不明耳。
至其末年,盗贼蜂起,几至于乱。
武帝不悔祸,昭帝不变法,则汉几亡」。
争议不已。
王圭进曰:「救灾节用,宜自贵近始,司马光言是也。
然所费无几,恐伤国体,王安石言亦是。
惟明主裁择」。
上曰:「朕意与同。
然姑以不允答之」。
安石当制,遂引常衮事责两府两府亦不复辞。
史馆修撰
上问公可为谏官者,公荐吕诲天章阁待制知谏院
诏公与张茂则同相视二股河及土堤利害。
公用都水监丞宋昌言策,乞于二股之西置土堤,约水东流,若东流日深,北流自浅,新刍渐备,乃塞其北,放出御河、胡卢河下流,以纾,冀、深、瀛以西之患。
时议者多不同,公于上前,反覆论难,甚苦,卒从之。
后皆如公言,赐诏奖谕。
王安石始为政,创立制置三司条例司,建为青苗、助役、水利、均输之政,置提举官四十馀员,行其法于天下,谓之新法。
公上疏,逆陈其利害,曰:「后当如是」。
行之十馀年,无一不如公言者。
天下传诵,以公为真宰相,虽田父野老,皆号公司马相公,而妇人孺子,知其为君实也。
迩英进读,至萧何、曹参事
公曰:「参不变法,得守成之道
孝惠高后时,天下晏然,衣食滋殖」。
上曰:「汉守萧何之法,不变可乎」?
公曰:「何独汉也,使三代之君,常守禹、汤、文、武之法,虽至今存可也。
武王克商,曰:『乃反商政,政由旧』。
然则虽周亦用商政也。
《书》曰:『无作聪明,乱旧章』。
汉武帝张汤言,取高帝法纷更之,盗贼半天下。
元帝宣帝之政,而汉始衰。
由此言之,祖宗之法,不可变也」。
后数日,吕惠卿进讲。
因言:「先王之法,有一年而变者,『正月始和布法象魏』是也。
五年一变者,巡狩考制度是也。
有三十年一变者,『刑法世轻世重』是也。
有百年不变者,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是也。
前日言非是,其意以讽朝廷,且讥臣为条例司官耳」。
上问公:「惠卿言何如」?
公曰:「布法象魏。
布,旧法也,名为变
若四孟月朔属民读法,为时变月变耶?
诸侯有变礼易乐者,王巡狩则诛之,王不自变也。
刑新国用轻典,乱国用重典,平国用中典,是为世轻世重,非变也。
且治天下,譬如居室,敝则修之,非大坏不更造也。
大坏而更造,非得良匠美材不成。
今二者皆无有,臣恐风雨之不庇也。
公卿侍从皆在此,愿陛下问之。
三司使掌天下财,不才而黜可也,不可使两府侵其事,今为制置三司条例司也?
宰相以道佐人主,安用例?
苟用例而已,则胥史足矣。
今为看详中书条例司也」?
惠卿不能对。
则诋公曰:「光为侍从不言,言而不从不去」?
公作而答曰:「是臣之罪也」。
上曰:「相与论是非耳,何至是」!
讲毕,赐坐户外。
将出,上命徙坐户内,左右皆避去。
上曰:「朝廷每更一事,举朝讻讻,也」?
王圭曰:「臣疏贱在阙门之外,朝廷之事不能尽知,借使之道路,又不知其虚实也」。
上曰:「闻则言之」。
公曰:「青苗出息,平民为之,尚能以蚕食下户,至饥寒流离,况县官法度之威乎」?
惠卿曰:「青苗法,愿取则与之,不愿不强也」。
公曰:「愚民知取债之利,不知还债之害,非独县官不强,富民亦不强也。
臣闻作法于凉,其弊犹贪,作法于贪,弊将若之何!
太宗河东,立和籴法,时米㪷十馀钱,草束八钱,民乐与官为市。
其后物贵而和籴不解,遂为河东世世患,臣恐异日之青苗,犹河东之和籴也」。
上曰:「陕西行之久矣,民不以为病」。
公曰:「臣陕西人也,见其病不见其利。
朝廷初不许也,而有司尚能以病民,况立法许之乎」?
上曰:「坐仓籴米何如」?
坐者皆起曰:「不便。
上已罢之,幸甚」。
上曰:「未罢也」。
公曰:「京师有七年之储,而钱常乏,若坐仓钱益乏,米益陈,柰何」?
惠卿曰:「坐仓得米百万斛,则省东南百万之漕,以其钱供京师,何患无钱」?
公曰:「东南钱荒而米狼戾,今不籴米而漕钱,弃其有馀,取其所无,农末皆病矣」。
侍讲吴申起曰:「光言至论也」。
公曰:「此皆细事,不足烦人主,但当择人而任之。
有功则赏,有罪则罚,此则陛下职也」。
上曰:「然。
『文王罔攸兼于庶言,庶狱庶慎,惟有司之牧夫』」。
公趋出。
上曰:「卿得无以惠卿之言不乐乎」?
公曰:「不敢」。
韩琦上疏论青苗之害,上感悟,欲罢其法。
安石称疾求去。
会拜公枢密副使,公上章力辞,至六七。
曰:「上诚能罢制置条例司,追还遣提举官,不行青苗、助役等法,虽不用臣,臣受赐多矣。
不然,终不敢受命」。
上遣人谓公:「枢密,兵事也。
官各有职,不当以他事为词」。
公言:「臣未受命,则犹侍从也,于事无不可言者」。
安石起视事,青苗法卒不罢,公亦卒不受命。
则以书喻安石,三往反,开喻苦至,犹幸安石之听而改也。
且曰:「巧言令色鲜矣仁,彼忠信之士,于公当路时,虽龃龉可憎,后必徐得其力,谄谀之人,于今诚有顺适之快,一旦失势,必有卖公以自售者」。
意谓吕惠卿
宾客,辄指言之曰:「覆王氏者,必惠卿也。
小人本以利合,势倾利移,何所不至」。
其后六年,而惠卿安石,上书告其罪,茍可以覆王氏者,靡不为也。
由是天下服公先知。
公求补外,上犹欲用公,公不可。
端明殿学士出知永兴军
朝辞进对,犹乞免本路青苗、助役。
宣抚使下令,分义勇四番,欲以更戍边,选诸军骁勇,募闾里恶少为奇兵,调民为乾粮麨饭,虽内郡不被边,皆修城池楼橹如边郡,且遣兵就粮长安、河中、同,三辅骚然。
公上疏,极言:「方凶岁,公私困弊,不可举事,而永兴一路城池楼橹皆不急,乾粮麨饭昔尝造,后无用腐弃之,宣抚司令,臣皆未敢从。
若乏,军兴,臣坐之」。
于是一路独得免。
顷之,诏移知许州,不赴,遂乞判西京留司御史台以归。
自是绝口不论事。
以祀明堂,加上柱国
至熙宁七年,上以天下旱、蝗,诏求直言。
公读诏泣下,欲默不忍,乃复陈六事
一青苗,二免役,三市易,四边事,五保甲,六水利,此尤病民者,宜先罢。
又以书责宰相吴充:「天子仁圣如此,而公不言,也」?
元丰五年,公忽得语涩疾,自疑当中风,乃豫作遗表,大略如六事加详尽,感慨亲书,缄封置卧内,且死,当以授所善范纯仁、范祖禹使上之。
凡居洛十五年,再任留司御史台,四任提举崇福宫
官制行,改太中大夫资政殿学士
神宗崩,公赴阙临,卫士见公入,皆以手加额,曰:「此司马相公也」。
民遮道呼曰:「公无归洛,留相天子,活百姓」。
所在数千人聚观之。
公惧,会放辞谢,遂径归洛。
太皇太后闻之,诘问主者,遣使劳公,问所当先者。
公言:「近岁士大夫以言为讳,闾阎愁苦于下,而上不知,明主忧勤于上,而下无所诉,此罪在群臣,而愚民无知,归怨先帝,宜下诏首开言路」。
从之。
下诏榜朝堂,而当时有不欲者,于诏语中设六事以禁切言者曰:「若阴有所怀,犯非其分,或扇摇机事之重,或迎合已行之令,上以观望朝廷之意以侥倖希进,下以眩惑流俗之情以干取虚誉,若此者,必罚无赦」。
太皇太后封诏草以问公
公曰:「此非求谏,乃拒谏也。
人臣惟不言,言则入六事矣」。
太府少卿宋彭年、水部员外郎王应诏言事,有欲借此二人以惩天下者,皆以非职而言,赎铜三十斤。
公具论其情,且请改赐诏书,行之天下。
从之。
于是四方吏民,言新法不便者数千人。
公方草具所当行者,而太皇太后已有旨,散遣修京城役夫,罢减皇城内觇者,止御前工作,出近侍之无状者三十馀人,戒敕中外无敢苛刻暴敛,废导洛司物货场,及民所养户马宽保马限,皆从中出,大臣不与。
公上疏谢:「当今急务,陛下略已行之矣,小臣稽慢,罪当万死」。
诏除公知陈州,且过关入见,使者劳问,相望于
至则拜门下侍郎,公力辞,不许。
数赐手诏:「先帝新弃天下,天子冲幼,此何时,而君辞位耶」?
公不敢复望,以覃恩迁通议大夫
初,神宗皇帝以英伟绝人之资,励精求治,凛凛乎汉宣帝、唐太宗之上矣。
宰相王安石用心过当,急于功利,小人得乘间而入,吕惠卿之流以此得志,后者慕之,争先相高,而天下病矣。
先帝明圣,独觉其非,出安石金陵,天下欣然,意法必变,虽安石亦自悔恨。
其去而复用也,欲稍自改,而惠卿之流,恐法变身危,持之不肯改。
然先帝终疑之,遂退安石八年不复召,而惠卿亦再逐不用。
元丰之末,天下多故,及二圣嗣位,民日夜引领以观新政,而进说者以为三年无改于父之道,欲稍损其甚者,毛举数事以塞人言。
公慨然争之曰:「先帝之法,其善者,虽百世不可变也。
安石、惠卿等所建,为天下害,非先帝本意者,改之,当如救焚拯溺,犹恐不及。
汉文帝除肉刑,斩右趾者弃市,笞五百者多死。
景帝元年即改之。
武帝作盐铁、榷酤、均输等法。
昭帝罢之。
唐代宗宦官,公求赂遗,置客省拘滞四方之人。
德宗立未三月,罢之。
德宗晚年为宫市,五坊小儿暴横,盐铁使月进羡馀
顺宗即位,罢之。
当时悦服,后世称颂,未有或非之者也,况太皇太后以母改子,非子改父」。
众议乃定。
公以为:「治乱之机,在于用人,邪正一分,则消长之势自定。
每论事,必以人物为先,凡所进退,皆天下所谓当然者,然后朝廷清明,人主始得闻天下利害之实」。
遂罢保甲团教,依义勇法,岁一阅。
保马不复买,见在者还监牧给诸军。
废市易法,所储物皆鬻之,不取息,而民所欠钱皆除其息。
京东铸铁钱,河北江西福建、湖南盐及福建茶法,皆复其旧。
独川、陕,以边用,未即罢,遣使相视,去其甚者。
户部左右曹钱谷,皆领之尚书
凡昔之三司使事,有散隶五曹及寺监者,皆归户部,使尚书周知其数,量入以为出。
于是天下释然,曰:「此先帝本意也,非吾君之子,不能行吾君之意」。
时独免役、青苗、将官之法犹在,而西戎之议未决也。
山陵毕,迁公正议大夫
公自以不与顾命,不敢当,诏不许。
元祐元年正月,公始得疾。
诏公与尚书左丞吕公著朝会,与执政异班再拜而已,免舞蹈。
公疾益甚,叹曰:「四患未除,吾死不瞑目矣」。
乃力疾上疏论免役五害,乞直降敕罢之,率用熙宁以前法。
有未便,州县监司节级以闻,为一路一州一县法。
诏即日行之。
又论西戎大略,以和戎为便,用兵为非。
时异议者甚众,公持之益坚。
其后太师文彦博议与公合,众不能夺。
又论将官之害,诏诸将兵皆隶州县,军政委守令通决之。
又乞废提举常平司,以其事归之转运使提点刑狱
公谓监司多新进少年,务为刻急,天下病之,乞自太中大夫待制以上,于郡守中举转运使提点刑狱,于通判中举转运判官
又以文学、德行、吏事、武略等为十科,以求天下遗才。
命文臣升朝以上,岁举经明行修一人,以为进士高选。
皆从之。
左仆射
疾稍间,将起视事,诏免朝觐,许以肩舆,三日一入都堂或门下尚书省
公不敢当,曰:「不见君,不可以视事」。
诏公肩舆到内东门子康扶入对小殿,且曰毋拜。
公惶恐入对延和殿,再拜。
遂罢青苗钱,专行常平粜籴法,以岁上中下熟为三等,谷贱及下等则增价籴,贵及上等则灭价粜,惟中等则否,及下等而不籴,及上等而不粜皆坐之。
时二圣恭俭慈孝,视民如伤,虚己以听公。
公知无不为,以身任天下之责。
数月复病,以九月丙辰朔,薨于西府,享年六十八。
太皇太后闻之恸,上亦感涕不已。
时方躬祀明堂,礼成不贺,二圣皆临其丧,哭之哀甚,辍视朝三日。
太师温国公,襚以一品礼服,赙银三千两,绢四千匹,赐龙脑水银以敛。
户部侍郎赵瞻入内,内侍省押班宗道护其丧,归葬夏县,官其亲族十人。
公忠信孝友,恭俭正直,出于天性。
自少及老,语未尝妄,其好学如饥渴之嗜饮食,于财利纷华,如恶恶臭,诚心自然,天下信之。
退居于洛,往来陕郊,陕洛间皆化其德,师其学,法其俭。
有不善,曰:「君实得无知之乎」!
博学无所不通,音乐、律历、天文、书数,皆极其妙。
晚节尤好礼,为冠婚丧祭法,适古今之宜。
不喜释、老,曰:「其微言不能出吾书,其诞吾不信」。
不事生产,买第洛中,仅庇风雨。
有田三顷,丧其夫人,质田以葬。
恶衣菲食,以终其身。
自以为遭遇圣明,言听计从,欲以身徇天下,躬亲庶务,不舍昼夜。
宾客见其体羸,曰:「诸葛孔明二十罚以上皆亲之,以此致疾,公不可以不戒」。
公曰:「死生命也」。
为之益力。
病革,谆谆不复自觉,如梦中语,然皆朝廷天下事也。
既没,其家得遗奏八纸,上之,皆手札论当世要务。
京师民画其像,刻印鬻之,家置一本,饮食必祝焉。
四方皆遣人购之京师,时画工有致富者。
有《文集》八十卷,《资治通鉴》二百九十四卷,《考异》三十卷,《历年图》七卷,《通历》八十卷,《稽古录》二十卷,《本朝百官公卿表》六卷,《翰林词草》三卷,《注古文孝经》一卷,《易说》三卷,《注系辞》二卷,《注老子道德论》二卷,《集注太元经》八卷,《大学中庸义》一卷,《集注扬子》十三卷,《文中子传》一卷,《河外咨目》三卷,《书仪》八卷,《家范》四卷,《续诗话》一卷,《游山行记》十二卷,《医问》七篇。
其文如金玉谷帛药石也,必有适于用,无益之文,未尝一语及之。
初,公患历代史繁重,学者不能综,况于人主,遂约战国秦二世,如左氏体,为《通志》八卷以进。
英宗悦之,命公续其书,置局秘阁,以其素所贤者刘攽、刘恕、范祖禹为属官。
凡十九年而成,起周威烈王,讫五代,上下一千三百六十二载。
其是非疑似之间,皆有辩论,一事而数说者,必考合异同而归之,作《考异》以志之。
神宗尤重其书,以为贤于荀悦,亲为制叙,赐名《资治通鉴》,诏迩英读其书,赐颍邸旧书二千四百二卷。
书成,拜资政殿学士,赐金帛甚厚。
娶张氏,礼部尚书存之女,封清河郡君,先公卒,追封温国夫人
子三人,童、唐皆早亡,康今为秘书省校书郎
孙二人,、桓皆承务郎
历事四朝,皆为人主所敬。
神宗知公最深,公思有以报之,常摘孟子之言曰:「责难于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谓吾君不能谓之贼」。
故虽议论违忤,而神宗识其意,待之愈厚。
及拜资政殿学士,盖有意复用公也。
夫复用公者,岂徒然哉,将必行其所言。
公亦识其意,故为政之日,自信而不疑
呜呼,若先帝可谓知人矣,其知之也深;
公可谓不负所知矣,其报之也大。
轼从公游二十年,知公平生为详,故录其大者为行状。
其馀,非天下所以治乱安危者,皆不载,谨状。
论官制奏咸平二年八月 北宋 · 孙何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四
六卿分职,邦家之大柄也。
故周之会府,汉之尚书,立庶政之根本,提百司之纲纪。
令、仆率其属,丞、郎分其行,二十四司,粲焉星拱。
郎中员外判其曹,主事令史承其事。
四海九州之大,若网在纲。
吏部焉,辨考绩而育人材。
兵部焉,简车徒而治戎备。
户部焉,正版图而阜财赋。
刑部焉,谨纪律而诛暴强。
有礼部焉,祀神祇而选贤俊。
工部焉,缮宫室而修堤防。
六职举,而天下之事备矣。
唐贞观之风,最为称首。
于时封疆甚广,经费尤多,亦不闻别分利权,特创使额,而军须取足。
玄宗侈心既萌,贪地不已。
北事奚契丹,南征閤罗凤,召发既广,租调不充。
于是萧景、杨钊始以地官判度支,而宇文融为租调地税使
虽利孔始开,祸阶将构;
然版籍根本,尚在南宫。
于肃、代,物力萧然,于是有司之职尽废,而言利之臣攘臂于其间矣。
征税多端,本于专置使额。
德宗之初,首降诏书,追行古制,天下钱谷,皆归文昌
咸谓故事复兴,太平可致,而天未悔祸,叛乱相仍,经费不充,使额又建,于是裴延龄以利诱君,甚于前矣。
宪、穆而下,或迫于军期,切于国计,用救当时之急,率以权宜裁之。
五代短促,曾莫是思。
今国家三圣相承,五兵不试,太平之业,垂统立制,在兹辰也。
所宜三部使额,还之六卿
或曰:「禄百辟,赡三军,皆是物也」。
臣亦有其说。
夫盐铁者,盖筦榷山海之谓也;
而物非自集,须假牢盆。
户部者,盖均一征税之谓也;
而财非自生,须计田赋。
度支者,盖供亿军国之谓也;
非自行,须资漕运。
但检勾专一,相沿置之耳。
今莫若精择户部尚书一人专掌盐铁使事,俾金部郎中员外分判之。
又择本行侍郎二人,分掌度支户部使事,各以本曹郎中员外分判之。
三使判官,虽省犹不省也。
仍命左右司郎中、员外总知帐目,分勾稽违。
或曰:「事有便宜,行之已久,何必改作,远师昔人」?
斯又非通论也。
但雅俗兼资,新旧参列,则进无掊刻之虑,退有详练之名。
职守有常,规程既定,周官唐式,可以复矣。
兹事非艰,在陛下行之与否(《皇朝文鉴》卷四三。又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太平治迹统类》卷二九,《宋史》卷三○六《孙何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九,《宋元通鉴》卷一○,《宋史纪事本末》卷二○,《经济类编》卷三四。)
今:原无,据《宋史》补。
刘德正 金 · 刘迎
 押词韵第七部
骥騄蚁垤空,莫干犀革断。
人材必超轶,物理乃融泮。
先生廊庙具,冰雪自湔盥。
十年处繁剧,风力济详练。
堂堂八面敌,了了一笑粲
云中国西邑,食货资转挽。
中台辍之去,正倚咄嗟办。
从容九年蓄,坐想出鞭算。
向来盐铁使,绪业著家传。
春朝观上计,广厦奉閒燕。
行矣需诏除,鹓行耸荣观。
吴潜秘阁修撰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二四、《鹤林集》卷九
敕:朕惟祖宗旧典,举进士第一,必历三司盐铁使,王蔡诸人,尤其显者。
虽荣贵素定,而必烦之以财赋之任,盖所以老其才也。
尔以抡魁之彦,出都赋舆,当军饷急迫中,乃能捐民租至八十馀万,可以为难矣。
朕方擢承密旨,以旌其劳,而言者谓汝违道干誉,朕亦安得庇汝耶?
虽然,往蹇所以来硕,习坎所以维亨,尔其再思,以俟复用。
可。
请开采铜铁奏 中唐 · 王涯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四十八
当使应管诸州府坑冶。
伏准建中元年九月七日敕。
山泽之利。
今归于管。
坑冶所出。
并委盐铁使勾当者。
今兖郓淄青曹濮等三道并齐州界。
已收管开冶。
及访闻本道私自占采坑冶等。
臣伏以山川产物。
泉货济时。
苟有利宜。
不忘经度。
兖海等道。
铜铁甚多。
或开采未成。
州府私占。
物无自效。
须俟变兴。
国有常征。
宜归董属。
前件坑冶。
昨使简量。
审见滋饶。
已令开发。
其三道观察使
相承收采。
将备军须。
久以为利。
恐违常典。
伏请勒还当使。
准例税纳。
又以兴功动作。
法贵均劳。
坑冶州府。
人难并役。
其应采鍊人户。
伏请准元敕免杂差遣
冀其便安。
伏乞天恩允臣所请。
臣即于当使差清强官与兖海等道勘会。
已开者便令交领。
未开者别具条疏。
顺宗实录(起二月三月 其二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六十
二月甲子
上御丹凤门
大赦天下。
贞元二十一年二月二十四日昧爽已前。
大辟已下。
罪无轻重常赦所不原者。
咸赦原之。
诸色人中。
有材行兼茂。
明于理体者。
经术精深
可为师法者。
达于吏理
可使从政者。
宜委常参官各举所知。
其在外者。
长吏精加访择
具名闻奏。
仍优礼发遣。
旧事。
宫中有要市外物。
令官吏主之。
与人为市。
随给其直。
贞元末
宦者为使。
抑买人物。
稍不如本估。
末年不复行文书
白望数百人于两市并要闹坊。
阅人所卖物。
但称宫市
即敛手付与。
真伪不复可辨。
无敢问所从来。
其论价之高下者。
率用百钱物买人直数千钱物。
仍索进奉门户并脚价钱。
将物诣市。
至有空手而归者。
名为宫市
而实夺之。
尝有农夫以驴负柴至城卖。
宦者宫市取之。
才与绢数尺。
又就索门户
仍邀以驴送至内。
农夫涕泣。
以所得绢付之。
不肯受。
曰须汝驴送柴至内。
农夫曰。
我有父母妻子。
待此然后食。
今以柴与汝。
不取直而归。
汝尚不肯。
我有死而已。
遂殴宦者
街吏擒以闻。
诏黜此宦者
而赐农夫绢十匹。
宫市亦不为之改易。
谏官御史数奏疏谏。
不听。
上初登位。
禁之。
至大赦。
又明禁。
贞元中要乳母。
皆令选寺观婢以充之。
而给与其直。
例多不中选
寺观次当出者。
卖产业割与地买之。
贵有姿貌者以进。
其徒苦之。
至是亦禁焉。
贞元末
五坊小儿张捕鸟雀于闾里。
皆为暴横。
以取钱物。
至有张罗网于门。
不许人出入者。
或有张井上者。
使不得汲水。
近之。
辄曰。
汝惊供奉鸟雀。
痛殴之。
出钱物求谢。
乃去。
或相聚饮食于肆。
醉饱而去。
卖者或不知。
就索其直。
多被殴骂。
或时留蛇一囊为质。
曰。
此蛇所以致鸟雀而捕之者。
今留付汝。
幸善饲之。
勿令饥渴
卖者愧谢求哀。
乃携而去。
上在春宫时。
则知其弊。
常欲奏禁之。
至即位。
遂推而行之。
人情大悦。
乙丑
盐铁使进献。
旧盐铁钱物。
悉入正库
一助经费
其后主此务者。
稍以时市珍玩时新物充进献。
以求恩泽。
其后益甚。
岁进钱物。
谓之羡馀
经入益少。
至贞元末遂月有献焉。
谓之月进
至是乃罢。
右金吾将军中丞田景度持节告哀于吐蕃
库部员外熊执易为副。
兵部郎中中丞元季方告哀于新罗
且册立新罗嗣王
主客员外郎殿中监马于为副。
三月庚午朔
出后宫三百人。
辛未
翰林待诏王伾翰林学士
壬申
以故相抚州别驾姜公辅吉州刺史
户部侍郎判度支汀州别驾苏弁忠州刺史
追故相忠州刺史陆贽郴州别驾郑馀庆京兆尹杭州刺史韩皋谏议大夫道州刺史阳城京师
德宗自贞元十年已后。
不复有赦令。
左降官虽有名德才望。
微过忤旨谴逐者。
一去皆不复叙用。
至是人情大悦。
陆贽阳城皆未闻追诏
而卒于迁所
士君子惜之。
癸酉
出后宫并教坊女妓六百人。
听其亲戚迎于九仙门。
百姓相聚欢呼大喜。
景戌
诏曰。
检校司空平章事杜佑检校司徒平章事
度支盐铁使
以浙西观察李锜为浙西节度检校刑部尚书
徐州军额曰武宁
制曰。
朕新委元臣。
综釐重务。
爰求贰职。
固在能臣
起居舍人王叔文
精识瑰材。
寡徒少欲。
质直无隐。
沈深有谋。
其忠也尽致君之大方。
其言也达为政之要道。
凡所询访
皆合大猷。
宜继前劳。
伫光新命
度支盐铁副使
依前翰林学士
本官赐如故。
叔文既专内外之政。
与其党谋曰。
判度支
则国赋在手。
可以厚结诸用事人。
取兵士心。
以固其权。
骤使重职。
人心不服。
杜佑雅有会计之名。
位重而务自全。
易可制。
故先令主其名。
而除之为副以专之。
户部尚书判度支王绍兵部尚书
吏部郎中李鄘御史中丞
武元衡左庶子
叔文党数人。
贞元末已为御史在台。
元衡中丞
薄其人。
待之卤莽。
皆有所憾。
叔文又以元衡风宪
欲使附己。
使其党诱以权利。
元衡不为之动。
叔文怒。
故有所授。
庚寅。
门下侍郎吏部尚书平章事贾耽检校司空左仆射
门下侍郎平章事郑珣瑜可守吏部尚书
中书侍郎平章事高郢可守刑部尚书
尚书左丞平章事韦执谊可守中书侍郎
并依前平章事
癸巳。
诏曰。
万国之本。
属在元良
主器之重。
归于长子。
所以基社稷而固邦统
古之制也。
广陵王某。
孝友温恭。
慈仁忠恕。
博厚以容物
宽明而爱人。
祗服训词。
言皆合雅。
讲求典学
礼必从师。
居有令闻。
动无违德。
朕获缵丕绪。
祗若大猷。
惟怀永图。
用建储贰
承宗
以奉粢盛。
爰举旧章。
俾膺茂典。
宜册为皇太子
改名某
仍令所司择日备礼册命。
广陵王从水傍享。
至册为皇太子
从今名。
丁酉。
吏部尚书平章事郑珣瑜称疾去位。
其日。
珣瑜方与诸相会食于中书
故事。
丞相方食。
百寮无敢谒见者。
叔文是日至中书
欲与执谊计事。
令直省通执谊
直省以旧事告。
叔文叱直省。
直省惧。
入白执谊
执谊逡巡惭赧。
竟起迎叔文
就其閤语良久。
宰相杜佑高郢珣瑜皆停箸以待。
有报者云。
叔文索饭
韦相已与之同餐閤中矣。
等心知其不可。
畏惧叔文执谊
莫敢出言。
珣瑜独叹曰。
吾岂可复居此位。
顾左右取马径归。
遂不起。
前是左仆射贾耽以疾归第未起。
珣瑜又继去。
二相皆天下重望。
相次归卧。
叔文执谊等益无所顾忌。
远近大惧焉。
银青光禄大夫左散骑常侍致仕上柱国襄阳郡王平阳路公神道碑铭811年12月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六十二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惟路氏远有代序。
尚书兵部侍郎讳衮
四代而至冀公。
冀公讳嗣恭。
以小邑萧关发闻。
开元受赐更名。
书于太史
治行灵州
终功南邦。
享有丕祉。
绍开厥家。
官至兵部尚书
封冀国公
薨赠尚书右仆射司空
公讳
字从众
冀公之嫡子。
用大臣子谨饬。
擢至侍御史著作郎
选刺虔州
割馀雩都
作县安远。
以利人属。
凿败滩石。
以平赣梗。
陶甓而城。
罢人屡筑。
诏嗣冀封。
又加尚书屯田郎中
进服色。
遂临于温。
筑堤岳城横阳界中。
二邑得上田。
除水害。
尚书兵部郎中御史中丞淮南军司马
改刺庐州
又甓其城。
人不岁苫。
入为尚书职方郎中御史中丞
盐铁使
使江东有功。
用半岁历常州
迁至宣歙池观察使
进封襄阳郡王
至则出仓米。
下其估半。
以廪饿人。
蜀辟诛。
行军千五百人于蜀。
李锜将反。
以闻。
置乡兵万二千人。
反。
命将期以卒救湖常。
坐牢江东心。
以无助败缚。
作响山亭营军左右。
权丞相善之
镵其说响山石。
居宣五年。
以疾去位。
校其仓。
得石者五十万馀。
府得钱千者八十万。
公之为州
逢水旱。
喜贱出与人。
岁稔。
以其得收。
常有赢利。
故在所人不病饥。
官府蓄积。
元和六年
天子悯公疾。
不可烦以职。
即其处拜左散骑常侍
以其禄居。
其岁九月望
薨于东都正平里第。
年六十七。
明年
京兆万年少陵原。
夫人荥阳郑氏祔。
既。
其子临汉县贯与其弟赏贞谋曰。
宜有刻也。
告于叔父御史大夫鄜坊丹延观察使恕。
因其族弟进士偫以来请铭。
遂以其事铭曰。
冀公之封。
维艰就功。
襄阳继大。
启庆自躬。
于虔洎温。
厥绪既作。
以及职方。
遂都邦伯。
朝夕人事。
下完上实。
师于其乡。
邻寇逼屈。
营军响山
墙屋修施。
褒功刻表。
丞相之辞。
受代而家。
叙疏及迩。
病不能廷。
食禄卒齿。
凡代大家。
维艰其保。
既显既愿。
戒于终咎。
伊我襄阳
克慎以有。
延畀后承。
莫不率守。
有墓于原。
维树在经以告无期。
博士是铭。
钱塘湖石记824年3月10日 唐 · 白居易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七十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钱塘湖事。
刺史要知者四条。
具列如左。
钱塘湖一名上湖
周回三十里。
北有石函。
南有笕。
凡放水溉田。
每减一寸。
可溉十五馀顷。
每一复时
可溉五十馀顷。
先须别选公勤军吏二人。
立于田次。
与本所由田户。
据顷亩。
定日时。
量尺寸节限而放之。
若岁旱百姓请水。
须令经州陈状。
刺史自便押帖所由即日与水。
若待状入司。
符下县。
县帖乡。
乡差所由。
动经旬日。
虽得水。
而旱田苗无所及也。
大抵此州春多雨。
多旱。
若堤防如法。
蓄泄及时。
即濒湖千馀顷田无凶年矣(原注州图经云湖水溉田五百顷谓系田也今按水利所及其公私田不啻千馀顷)
钱塘盐官界。
应溉夹官河田。
放湖入河。
从河入田。
盐铁使旧法。
又须先量河水浅深。
待溉田毕。
却还本水尺寸。
往往旱甚。
即湖水不充。
今年修筑湖堤。
高加数尺。
水亦随加。
即不啻足矣。
晚或不足。
即更决临平湖。
添注官河。
又有馀矣(原注虽非浇田时若官河乾浅但放湖水添注可以立通舟船)
俗云。
决放湖水。
不利钱塘县
县官多假他词以惑刺史
云鱼龙无所托。
或云菱茭失其利。
且鱼龙与生民之命孰急。
菱茭与梁之利孰多。
断可知矣。
又云。
放湖即郭内六井无水。
亦妄也。
且湖底高。
井管低。
湖中又有泉数十眼。
湖耗则泉涌。
虽尽竭湖水。
而泉用有馀。
况前后放湖。
终不至竭。
而云井无水。
谬矣。
其郭中六井
李泌相公典郡日所作。
甚利于人。
与湖相通。
中有阴窦。
往往堙塞。
亦宜数察而通理之。
则虽大旱。
而井水常足。
湖中有无税田约十数顷。
湖浅则田出。
湖深则田没。
田户多与所由计会。
盗泄湖水。
以利私田。
其石函南笕。
并诸小笕闼。
非浇田时。
并须封闭筑塞。
数令巡检
小有漏泄。
罪责所由。
即无盗泄之弊矣。
又若霖雨三日已上。
即往往堤决。
须所由巡守
预为之防。
其笕之南。
旧有缺岸。
若水暴涨。
即于缺岸泄之。
又不减。
兼于石函南笕泄之。
防堤溃也(原注大约水去石函口一尺为限过此须泄之)
予在郡三年。
仍岁逢旱。
湖之利害。
尽究其由。
恐来者要知。
故书于石。
欲读者易晓。
故不文其言。
长庆四年三月十日
杭州刺史白居易记。
朝散大夫检校尚书吏部郎中御史中丞赐紫金鱼袋清河县开国男太师崔公神道碑840年 中唐 · 刘禹锡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十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太师讳陲字平仲
清河东武城人太公望既封于营邱。
子伋嗣侯。伋之孙曰穆伯。
食邑于崔。遂以为氏。
后十四世至秦末东莱侯意如东莱之子伯基。
始居清河。又十五叶生炎。
为魏名臣。又九叶生休。
后魏七兵尚书七兵之弟曰寅。
为乐安太守。公即乐安八代孙。
始以阀阅授郑州参军。力行好学。
子道以孝闻。处伯仲间以友闻。
读易至编绝。以精易闻。
至德中。时有边警。
从师出征。公少有奇志。
思越拘挛以自奋。乃作伐鲸鲵赋以献。
既上闻。果器之。
会第五丞相以善言利得幸。尽付利权。
始有盐铁使之官。慎选寮属。
表公为介。转临晋县
处烦应卒。铓刃不顿。
再迁至大理评事。府罢。
河中府司隶参军太子司议郎韩晋公时为户部侍郎
掌邦赋。急于用才。
荐公为监察御史。主河东租庸之务。
寻转殿中侍御史。复迁侍御史
京东和籴使。建中初
德宗始亲万几。储精治本。
汉宣与我共此之叹。谓史臣求可当二千石良者。
遂以公带本官权知袁州刺史。期月有成。
诏书显扬。就加真秩。
益以金紫。居无何。
韩晋公丞相。制国用。
思公前绩。乃传召之。
京师。授检校户部郎中
辑池盐于蒲。修牢盆。
谨衡石。煎和既精。
饴散乃盈。商通而荐至。
吏惧而循法。民不絓网而国用益饶。
岁杪会其所入。赢羡什伯。
诏下褒其能。转吏部侍郎御史中丞
且加五等之爵。方倚以重任。
天富其才而不遐其福。享龄六十有五。
贞元七年二月二日。遘疾卒于官。
上闻悼之。即降悯策赠郑州刺史
赍钱五百万。以备饰终之礼。
明年八月二日。返葬于成周之偃师
从世墓也。夫人陇西李氏。
汾州司户参军咸一之女。生才子六人。
长曰邠。及公终时已为左拾遗
后至太常卿。次曰酆。
太府卿。次曰郾。
外台尚书。次曰郇。
今为廷尉。次曰鄯。
执金吾。季曰郸。
太常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今为尚书侍郎平章事如故。
惟夫人为姑臧冠族。以蘩组紃辅佐君子。
为令妻积三十馀年。以慈俭忠厚训诫诸子为贤母二十有三年。
永贞之初顺宗践阼。
泽流百叶。长子邠时为词臣草册书。
以文当晋阶。遂上疏乞移荣于亲。
俞之。特封清河郡太君
士林耸慕。皆自痛其不及。
邠为太常。酆为大农
咸白发贵绶。以奉膳羞。
诸季皆翩翩人杰。各以簪裾给事左右。
愉愉然承顺无违。鼎钟致养。
居然一室雍熙太和。言世荣者举无以比。
以子贵累封赠至凉国太夫人元和八年三月十六日捐馆舍。
寿七十有九。是岁十月十八日合祔。
太常尚书暨今相国。皆自中书舍人礼部侍郎
凡五贡贤能书。得士百四十有八人。
言兄弟者。许为人瑞。
崔氏之门六人。皆入南宫赐金紫。
其间三人历入侍郎。统而论。
四卿一相。两连率。
翰林学士。一执金吾
言冠冕者。许为世雄
姑臧李范杨卢世为婚媾。入于婚党。
无第二流。言门阀者。
许为时表。太常二子。
亦以才能同入尚书。璜为吏部郎
瓘为司勋郎。其他支孙未登金闺籍者。
诜诜然鱼贯而进。文业甚富。
而孝谨不衰。猗欤君子之泽。
其所从来。远而有光已。
开成已未岁七月甲辰相君受诏于朝廷。
始操国柄。仲月。
奉常事于家。礼成起慕。
悄然永怀曰。古者卿大夫庙有鼎。
墓有碑。皆铭之以纪先德也。
今备位宰相。敢不扬前人之耿光。
乃俾家老条白事功。资于学古者徵其词。
信也。又命宗祝卜柔日告于庙。
尽诚也。仪甚备而敬有馀。
斯所谓达礼之君子。遂刊勒如式。
揭于道周。铭曰。
奕奕四姓。崔为之冠。
瞻其门墙。倬若云汉。
善积家肥。子孙多才。
如彼榱栋。必生徂徕
太公之后。弥二千祀。
累如贯珠。倬见图史。
允太师。丕承德基
构于其堂。亦既塈茨。
生逢艰虞。中外交师。
献赋伐叛。忠存乎词。
兵兴事丛。飞挽四驰。
历践剧职。视险如夷。
乃主平籴。乃分符使。
治粟为邦。其道一致。
蒲实近地。盐为利浤。
使车来思。刬弊立程。
吏廉商通。岁倍其赢。
奏课连最。德音张明。
就加执法。好爵兼荣。
天付之才。不与寿并。
生树德本。殁扬淑声。
里巷罢舂。音乐为停。
赠襚之礼。冠于公卿。
万石贻训。根于孝友。
太公种德。乃稔身后。
家有令子。妻为寿母。
二十馀年。人伦之首。
六子来侍。如龙如虎。
众妇来馈。维筐及筥。
佩玉鸣环。交响庭户。
申申秩秩。欢不踰矩
昔为望族。今为兴门
天爵人爵。蔚然两尊。
先德阴骘。黕如垂云。
孕和合粹。濯润本根。
景亳之原。图书之川。
汤陵之坛。磅礡回环。
世安其神。世嗣其贤。
聆德音者。拜于碑前。
张平叔粜盐法议 中唐 · 韦处厚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十五
张平叔条制不周。
经虑未尽。
以为利者反害。
以为简者至烦。
张平叔一条云。
应简得公私盐。
当日具都数申度支
便任府县差人勾当出粜多少。
逐日申报。
粜价之内所得见钱。
上都一千里者。
任市当土布绢者。
窃以禹贡甸服五百里。
近者纳草。
远者纳米。
是量远近而制轻重也。
今言千里外市绢。
则是千里内须送见钱。
兴元洋州
并是八百里内。
骆谷道路。
险阻非常。
若送见钱。
实为不可。
又一条云。
州县所要粜盐人
委所在长吏当州当县仓督录事佐吏以下本所繇中拣选。
不得差配百姓。
如有乡村去州县路远处。
即州县拣定所繇。
将盐就乡村粜易者。
臣曾任刺史
所繇入乡村。
是为政之大弊。
一吏到门。
百家纳货。
今陛下方以清净简易。
休息苍生。
宜去其冗员。
除其蟊贼。
今山剑州县。
境土至阔。
其令若行。
烦扰至甚。
又一条云。
臣今欲献盐法。
归于简易。
但委州县。
则无不济。
伏缘所务至重。
须以庙堂宰臣充关内河东山剑等道盐铁使者。
臣窃以度支使四方禀奉。
不殊宰相
权柄已重。
不假台司
台司者。
三公论道之地。
杂以鹾务。
实非所宜。
三十年来。
窦参程异皇甫镈并以钱谷居台铉。
非惟国体不可。
亦名利难兼
所以辈不受国诛。
必有天祸。
又一条云。
据每道每州粜盐不少。
今所在户口。
都不申明实数。
臣请令长吏有不亲公事。
信任所繇浮词。
云当界无入粜盐。
交恐不济。
臣即请差清疆巡官往所诉州简责实户口数团保者。
臣曾为外州刺史
备谙此事。
自兵兴以来。
垂二十载。
百姓粗能支济。
免至流离者。
实赖所存浮户相倚两税得充。
纵遇水旱虫霜。
亦得相全相补。
若搜索悉尽。
立至流亡。
宇文融当开元全盛之时。
搜丁出户。
犹以残人敛怨。
瘁国害身。
此策若行。
则甚于彼。
臣前月二十四日思政殿面奉德音。
深恤疲人。
且不配户。
圣德周悉繇见事情。
臣等退而抃跃。
以为升平坐致。
若据此节。
即与配户无殊。
平叔所陈。
未副圣德。
又一条云。
诸州府县简得盐。
便于当处官仓收贮。
京城两县简责得盐。
度支常平院贮。
当日各据数勒留。
依所定估出粜。
从敕下后。
诸巡院便计料般盐。
分付府县供粜。
常令所贮有剩。
不得令阙。
如有违阙。
知院官闻奏。
贬远恶处。
官典所繇节级重科决停解。
如府县不存公心。
课利减耗。
及所送官盐价匹段滥弱。
并送纳不时。
妄有申诉。
京兆亦令司录观察使停见任改散慢官。
其专判盐案及刺史请贬与上佐
本州专判案官录事参军县令亦请远贬者。
臣窃以古人云。
人爱其裘。
反而负刍
皮既不存。
毛将安傅。
皮喻百姓。
毛喻国家。
百姓不存。
国家不立。
今两税编户。
是国根本。
择忠信之长。
命慈惠之师。
推赤子之仁。
布恺悌之化。
犹惧不及。
而有伤痍。
今为盐铁不登。
便须贬黜。
虽龚黄召杜之政。
卓鲁蒲密之能。
无所施于圣代矣。
又一条云。
以设法之初。
沮议者众。
圣断先定。
则成绩可期。
令出之后。
辇毂之下。
尤要堤防。
恐尔两军市人。
盐商大贾。
或行财货。
邀截喧诉。
临时必有此色奸人。
伏乞圣慈委两军中尉令尹切加把捉。
如有此色捉获。
头首所在决杀。
连状聚众人各加脊杖二十者。
臣窃以古人云。
利不百。
不变法。
工不十。
不易器。
改更之事。
自古所难。
故云谋不欲多。
决之欲独。
臣于平叔
无亲故。
无雠嫌。
所陈者非挟情。
所议者归利害。
惟圣上独断。
推于至公。
然彊人之所不能。
事必不立。
禁人之所必犯。
法必不行。
臣尝为开州刺史
当时被盐监吏人横搅官政。
亦欲盐归州县。
总领其权。
尝试研求。
事有不可。
盖以设法施行。
须顺风俗。
东州便则西州害。
南州易则北州难。
且据山南一道明之。
兴元巡管。
不用见钱。
山谷贫人。
随土交易。
布帛既少。
食物随时。
市盐者或一斤麻。
或一两丝。
或蜡或漆。
或鱼或鸡。
琐细丛杂者。
皆因所便。
今逼之。
使出帛。
则俗且不堪其弊。
官中货之以易绢。
劳而无功。
伏惟圣明裁择。
唐故福建等州都团练观察处置等使御史中丞右散骑常侍独孤公墓志铭 中唐 · 李翱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三十九
公讳朗。字用晦
当州刺史赠太子少保宪公之长子。宪公有文章名于大历中
每为文。辄为后进所传写。
公生数岁而宪公殁。与弟郁皆伯父母所养。
稍长。好读书。
不烦于师。年二十一。
与弟郁同来举进士。其二年。
既得之矣。会有司出赋题。
德宗不悦。宰相喻使减人数。
故公与十馀人皆黜。公以伯父母无子。
即日归养于苏州。使其弟留以卒业。
由是孝慈之名称于朋友间。以处士起佐江西宣歙浙东三府。
得试校书协律郎元和九年右拾遗
上疏请各令观察使充本道盐铁使。场监之任。
归州县。罢去管榷吏。
以除百姓之患。十年。
盗杀宰相御史中丞伤以免。
公疏请贬京兆尹。杀捕盗吏。
事皆不行。君子壮之。
累奏时病。有不合上意者。
贬为兴元府仓曹参军。三年复徵入为监察御史
京兆府司录参军。迁殿中。
寻加史馆修撰。入省为都官员外郎
修史如前。出刺韶州
复入虞部左司员外。得郎中
数月迁权知谏议大夫敬宗丹凤门
大赦改元。宦官殴伤鄂县崔发于鸡竿下。
公疏请取其首为者杀之以正法。宝历元年御史中丞
殿中王源植韶州司马。公面谏其屈。
不得请。凡五上疏。
自请罢去。敬宗不许。
上即位。迁工部侍郎
太和元年八月以为福建等州都团练观察等使御史中丞。公疮发于背。
不克入谢。病二旬。
九月壬子。以疮卒。
年五十三。天子为之废朝。
右散骑常侍。有子孟常。
生九岁矣。夫人京兆韦氏。
给事中贞伯之女。未仕而夫人卒。
十月壬午。其侄庠以公之丧归祔河南之寿安甘泉乡先公墓次。
十月己酉窆。铭曰。
人之有生。莫不皆死。
曰长曰短。相望其几。
短不足伤。长不足恃。
要归于尽。孰有彼此。
公寿何迫。百年中止。
丧车东去。托骨山趾
室无妻哭。祭有稚子。
令名不忘。曷其有已。
东川节度使卢公传 中唐 · 李翱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四十
卢坦字保衡
河南人
父峦。
郑州刺史
少孤。
初任韩城县
宣城巩河南县尉
其吏河南知捕贼。
杜黄裳河南尹
曰。
某家子与恶人游。
破旧产。
公为捕贼。
盍使察之。
对曰。
凡居官终始廉白祇入俸钱者。
虽历大官
亦无厚蓄以传。
其能多积财者。
必剥下以致。
如其子孙善守之。
是天富不道人之家也。
不若恣其不道。
以归于人。
以为宜。
故不使察。
黄裳惊视。
因使升就堂坐。
自此日加重。
黄裳吏部侍郎
将授以太常博士
会郑滑节度使李复表请为判官
监察御史
薛盈珍为监军使
累侵军政。
每据理以拒之。
盈珍尝言曰。
卢侍御所言皆公。
我故不违也。
有善吹笛者。
大将十馀人同启复。
请以为重职。
适在复所。
问曰。
众所请可许否。
坦笑曰。
大将等皆久在军。
积劳亟迁。
以为右职。
奈何自薄。
欲与吹笛少年同为列耶。
复告诸将曰。
卢侍御言是也。
大将惭遽走出。
谢。
且曰。
向闻侍御言。
某等羞愧汗出。
恨无穴可入。
李复病甚。
盈珍以甲士五百人州城
人皆恐骇。
遽止之。
盈珍不敢违。
复卒。
盈珍主兵事。
制以姚南仲代。
盈珍方会客。
言曰。
姚大夫书生。
岂将材也。
私谓人曰。
姚大夫外虽柔。
中甚刚。
又能断。
监军若侵。
必不受。
祸自此萌矣。
若从公丧而西。
必遇姚大夫
吾惧为所留以及祸。
遂潜去。
姚果以牒来请。
终以不逢得解。
及盈珍与姚隙。
从事多黜死者。
王纬观察浙西。
盐铁使
转运判官
李锜代。
请如初。
殿中侍御史
所行多不循法。
每争之。
词深切。
听者皆为之惧。
累求去不得。
凡在府七年。
官不改。
恶状滋大。
虑及难。
又非可以力争。
遂与裴度李约李棱继以罢去。
后数年。
诏追入。
遂扇兵士。
杀留后以留己。
因发兵取宣州
为其将所擒送斩死。
顺宗皇帝寝疾。
王叔文翰林
决大政。
天下懔懔。
宰相韦执谊
速白立皇太子
以树国本。
执谊深纳其言。
将以为殿中侍御史
御史中丞亦以为请。
王叔文使人请
将以为员外郎
杨子留后。
假他词不受。
叔文不悦。
故事皆不行。
王叔文贬出。
坦遂为殿中侍御史
权德舆户部侍郎
请为本司员外郎
寻转库部侍御史知杂事
未久。
刑部郎中
知杂事如故。
县尉有为御史台所按者。
京兆尹密救之。
上使品官释之。
时在宅。
台吏以告。
白中丞
请覆奏然后奉诏。
品官遂以闻。
上曰。
吾固宜先命所司。
遂使宣诏乃释。
数月。
御史中丞
赐紫衣。
分司东都
寻归西台
初上禁绝罢镇节度使等献财货。
载于赦条。
时山南节度使柳晟浙东观察使阎济美皆罢镇有所献。
劾奏之。
济美皆白衣待罪。
上召对。
曰。
柳晟阎济美所献皆家财。
非刻下。
卿勿劾。
对曰。
陛下所以布大信于天下者。
赦令是也。
且两臣首违诏。
臣职当举奏。
陛下不可以失大信于天下。
上曰。
朕既受之矣。
如何。
曰。
出归有司。
以明陛下之德。
上善之。
竟为宰相所寝。
李锜之诛。
有司将自淮安王之下坟墓皆毁之。
宰相不敢言。
奏曰。
李锜与国同族。
其反逆不道。
身既斩死。
并杀其子。
罪塞矣。
若将追毁祖父坟墓。
臣以为不可。
淮安王有佐命之功。
且国贞。
又死王事。
汉诛霍禹
不毁霍光之坟。
房遗爱伏诛。
罪不追于元龄。
此前代及圣朝之故事也。
康诰曰。
父子兄弟。
罪不相及。
若将易之。
无乃罪及良臣。
且伤大体乎。
上改容曰。
非卿言何由知。
遂命停毁。
仍禁樵采。
给五户守淮安王之坟。
以示不忘其功。
上策贤良方正之士。
有怀书策入者。
将深罪之。
奏言。
四方不明知所犯。
必以为策词抵忤。
宜轻其责。
上从之。
宁节度使裴垍(一作均)入为仆射
行香时将处谏议常侍之上。
引故事及姚南仲近例以为證。
裴垍怒曰。
姚南仲何足为例耶。
应曰。
姚仆射但不是敕使耳。
何不足以为例也。
遂为所排。
左庶子
初为殿中。
杜黄裳为相。
故累迁。
二十有三月而至中丞
及居官守道。
正言日闻。
而人忌其迁之速。
数月。
宰相裴垍白以为宣歙池等州都团练观察处置等使御史中丞宣州刺史
刘辟反逆。
其婿苏强坐诛死。
强兄宏为晋州从事
自免归。
人莫敢用。
奏言苏宏有才行。
其弟强坐刘辟反诛。
宏与强相去三千里。
必不通谋。
以强废宏。
非陛下惜才之志。
因请宏以为判官
上曰。
假令苏强当时不就诛。
尚宜随材而任之。
况在其兄耶。
遂得请。
及在宣州
江淮大旱。
米价日长。
或说节其价以救人。
曰。
宣州地狭。
谷不足。
皆他州来。
若制其价。
则商不来矣。
价虽贱。
如无谷何。
后米斗及二百。
商人舟米以来者相望。
乃借兵食。
多出于市。
以平其直。
人赖以生。
当涂县渚田久废。
以为岁旱。
苟贫人得食取佣。
可易为功。
于是渚田
藉佣以活者数千人。
又以羡钱四十万代税户之贫者。
故旱虽甚。
而人忘灾。
五年冬。
刑部侍郎
诸道盐铁转运使
减冗职八十员。
自江之南补置付之。
监使无所与。
数月。
户部侍郎
判度支
历更重位。
以朝廷是非大体为己务。
故多所陈请。
或上封告。
泗州刺史薛謇为代北水运使时。
畜马四百匹。
有异马不以献者。
事下度支
乃使巡官往验之。
未反。
上迟之。
使品官刘泰昕按其事。
上陈。
以为陛下既使有司验之。
又使品官往。
岂大臣不足信于品官乎。
臣请先罢免。
疏三奏。
上是之。
遂追刘泰昕。
旧赋于州郡者。
或非土地所有。
则厚价以市之他境。
悉条奏。
各去其所无。
罢宣歙度支米。
收其价以移之于湖南
江南鹿腊。
配之鄜汝州
以韩重叶(一作华)为代北水运使
开废田。
列栅二十。
益兵三千人。
岁收二十万石。
八年。
西受降城为河所坏。
城使怀义言宰相
议徙天德故城。
受降城张仁愿所作。
城当碛石。
得制北狄之要。
若避河流。
宜退三数里。
其费不多。
天德故城北倚山。
去河甚远。
失制虏要地。
非便。
因使水运使察视远近利病。
以图进。
上使品官强文彩覆之。
文彩言与合。
上召使条陈。
将行之。
竟为宰相所夺。
乃出剑南东川节度使
怀义数月忧卒。
燕重盱代其位。
遂移天德故城。
军士归怨。
因杀重旴。
屠其家。
宰相李绛议论多合。
藉以为己助。
出半载而罢。
东川
奏罢两税及山泽盐井榷率之籍。
夷人歌之。
锦剑二州有通文成州路。
每岁奏发二千兵以防西蕃。
其实不过一二百人。
乃奏于冲地置戍镇之。
上诛蔡州
诏发兵二千人于安州
每朔望使人问其父母妻子。
其有疾者与之药。
故兵士皆感恩而无逃者。
及薨。
礼部尚书